陸徵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顧嘉翰像個犯了錯的小孩站在門口等待家長髮落,陸徵又好氣又好笑。

    昨晚的事……顧嘉翰雖然是自願的,但對他來說感覺還是有些奇怪吧?

    半晌,陸徵才故作無所謂安慰他道:“昨晚的事,沒什麼的,我上學時也和室友們一起看片,一起擼過。”

    顧嘉翰有些詫異:“……哦。”

    陸徵看着他的臉色,蹙眉道:“你難道沒和室友們一起……過?”

    “……沒。”顧嘉翰對於這種男生宿舍的樂趣向來不甚明白,這種事爲什麼要成羣結隊地一起做?不應該自己悄咪咪躲起來嗎?大家一起才尷尬吧?所以昨晚陸先生一定很尷尬。

    “……”陸徵尷尬清了清嗓子說,“我就是想告訴你,昨晚的事……就很正常,大家都是男人……你不用多想。”

    顧嘉翰聽話點點頭:“嗯。”

    他悄悄打量了陸徵幾眼,這麼說,陸先生沒生氣?

    顧嘉翰終於鬆了口氣,太好了。

    陸徵見他下意識笑了下,忍不住問:“你是怕我嗎?我會吃了你?”

    “沒。”顧嘉翰忙否認。

    陸徵拍了拍沙發:“過來坐。”

    顧嘉翰應了一聲,上前坐下,乖得有些不像話。

    “你……”陸徵的目光緊盯着顧嘉翰,“你臉色怎麼回事?”

    不等顧嘉翰反應過來,陸徵徑直俯身,手掌貼上他的額頭。

    “噝——這麼燙!你發燒你不知道?”陸徵的餘光瞥見顧嘉翰的手背,他頓時目光一凜,抓起他的手道,“你這些傷口都沒處理過?”

    他拉起顧嘉翰的袖子,所有的傷……青的紫的,還有些地方血液乾涸粘着的。

    “傷口感染髮炎了!”陸徵將人拉起來,“去醫院!”

    要不是陸徵提,顧嘉翰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發燒了,早上逃得太快,之後一路都在擔心陸先生生氣的後果,發燒的事他壓根兒就沒顧上。

    直到被拉起來,顧嘉翰纔回過神來,他忙說:“不、不用去醫院。”

    陸徵抿脣道:“那我打電話讓姜醫生過來。”

    “不、不用。”顧嘉翰慌慌張張拒絕說,“我喫點消炎藥就行,家裏有的。”他直接去櫃子裏搬出了藥箱找藥。

    陸徵擰眉道:“感染的事可大可小,你體質特殊,不去醫院也必須看醫生!”他直接拿出手機給姜醫生打電話。

    “陸先生!”顧嘉翰幾乎是本能撲過去攔住陸徵打電話,“真不用特意找姜醫生來的。”

    “嘉翰你……”陸徵盯住他看了兩秒,脫口道,“你怕別人看到我和你一起住?”

    顧嘉翰的眼睛撐大:“不是。”

    “那是爲什麼?”陸徵壓着怒,“醒來你就跑,見了我還跑,你現在病了,我送你去醫院你不行,我讓醫生來家裏也不行,就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不是的,陸先生,您別生氣……”

    “我生氣怎麼了?告訴你,我生氣也不走,你退燒前,我哪裏也不會去!給我進來!”陸徵用力將人拉進臥室,“給我去牀上躺好!你怕姜醫生看到我倆住一起說不清楚?那我今天也得把他叫來!”

    “陸先生您誤會了,我不是因爲這個,是因爲……因爲……”

    “因爲什麼?!”陸徵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麼了,這十年來他都沒在顧嘉翰面前發過火,今天卻完全沉不住氣了。

    “因、因爲姜醫生出診實在太貴了……”顧嘉翰活脫脫像個被家長訓斥的孩子,委委屈屈解釋,“我、我沒有錢了。”

    陸徵:“……”

    陸徵感覺一剎那自己有些耳聾:“你的錢呢?”

    顧嘉翰幾乎沒什麼物質慾望,他也不買房,就守着他爸媽給他留下的小房子,因爲他說,房產多了反倒是有些居無定所,沒有家的感覺。

    這些年,陸徵自問沒有虧待他,所以,他的錢呢?

    總不至於炒股一夜之間全軍覆沒吧?

    顧嘉翰低着頭說:“我拿來買了昨晚那個俱樂部。”

    陸徵的怒火快直接冒上腦門兒了,突然聽顧嘉翰說了這樣一句,陸徵整個人呆了呆。

    他下意識回想起今早俱樂部的一切,他還以爲是許祕書做的,原來昨晚顧嘉翰就全都安排好了!

    是怕他的身份泄露,這一切都是爲了他。

    想到他一來就對顧嘉翰那麼兇,陸徵瞬間就覺得自己實在糟透了!

    “先躺好。”陸徵將人按在牀上,聲線也溫柔了幾分,“放心吧,姜醫生他今天不收費。”

    “可是……”

    “好了,別說話了,喉嚨不疼嗎?”他直接給姜醫生打了電話,收線後將藥箱拎進來,“我先幫你把傷口清理一下。”

    “我自己……”

    “躺好!”

    “……哦,您別生氣了。”

    “……”陸徵深吸了口氣,輕笑道,“我沒生氣,真的,你少說話。”

    “……嗯。”

    顧嘉翰就真的一動不動,大有一副任憑陸徵搓圓捏扁的架勢。

    常年鍛鍊的緣故,顧嘉翰手臂的線條十分漂亮,結實又流暢,陸徵覺得他的嘉翰真的怎麼看怎麼喜歡。

    姜醫生來得很快,說是就在附近有事。

    他早年是陸徵父親的私人醫生,後來自然而然成了陸徵的私人醫生,也算是看着陸徵和顧嘉翰長大的人。

    六十多歲的人,一進門就插着腰喘氣:“我說小顧總啊,您那麼有錢就不能換個電梯房?我一把老骨頭爬上來都不知道是給你看病還是先給自己看看!”

    陸徵嗤笑道:“別提了,他現在很窮,沒錢了。別說電梯房,連今天的出診費他都沒有。”

    姜醫生撐大了眼睛:“這就是陸先生的不對了吧?您得摳成啥樣啊,連我的出診費都要剋扣?還有,連小顧總都成窮人了,感情他這些年都給陸先生乾白的?”

    顧嘉翰忙解釋:“沒有,是我……咳咳……”他說得急直接嗆到了。

    姜醫生推了推眼鏡走到牀邊:“這……不是說感染嗎?嗓子怎麼還啞了?哎嘿……這一問診怎麼還臉紅了呢?來,我看看。哎呦,又是一身傷。”

    姜醫生檢查一番,語重心長道:“小顧總到底年輕氣盛,遇事就動手的性子改改,您就不能跟陸先生學學?”

    顧嘉翰詫異擡頭:“啊?”

    姜醫生道:“陸先生可是出了名的殺人不見血,成天打打殺殺的哪兒成呢?”

    “呵。”陸徵冷笑道,“我人可還沒走呢。”

    姜醫生一點也不緊張:“我這是誇您呢,您聽不出來嗎?”

    陸徵:“……”真沒聽出來。

    “喉嚨……”姜醫生伸手摸了摸就見顧嘉翰本能往邊上躲,他皺眉,“疼?這怎麼弄的?”

    顧嘉翰本能朝陸徵看了眼。

    陸徵上前道:“我讓你來是看看他傷口感染的情況,你給他開藥就行。”

    姜醫生嘖嘖道:“喉嚨不看?我感覺有點嚴重啊。”

    陸徵有些僵硬說:“昨晚他喫東西吞得急,給傷、傷着了。”

    姜醫生“噝”了一聲:“喫的什麼啊,這是沒嚼?”

    陸徵:“……”不能嚼。

    顧嘉翰:“……”不敢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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