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點頭出去招呼大順小順過來吩咐他們辦事。

    十分鐘,言蹊就匆匆來了。

    路隨看見言蹊身下的輪椅就急着問:“你腳怎麼了?”

    言蹊忙說:“我沒事,就是有點扭到。”

    “你這是扭到?”路隨本能想要撐起身體。

    楊定嚇得不輕,忙衝過去按住他,又不敢用力,只好勸道:“少爺您別、別亂動啊,您的腰還要……”

    路隨冷冷瞥了楊定一眼,楊定立馬把沒說完的半句嚥了回去。

    言蹊也差點撲了過去,她忙撐着牀沿說:“我真的沒事,你別動。”輪椅靠近,言蹊盯着路隨看了片刻。

    臉色有些蒼白,脣上也什麼血色,好在精神尚可。

    她驀地笑了,又有些委屈說:“你嚇死我了,你們家的保鏢還不讓我來看你。”

    路隨噓聲道:“誰不讓你來?我去收拾他。”

    把言蹊接來的小順朝楊定看去,楊定的臉色千變萬化,是,那兩通電話是他接的,也是他攔了兩次,但那怪他嗎??

    言蹊被逗笑了,乾脆趴在牀沿,手枕着下巴,望着他問:“還疼嗎?”

    他輕聲道:“早就不疼了。”

    “騙人。”

    “你又知道?”

    “嗯。”

    言蹊見他微微蹙了蹙眉,忙問:“是不是傷口疼?”

    “不是。”路隨抿脣看了看牀前兩尊雕像,“您二位杵這兒幹什麼?病房裏的燈光夠亮了。”

    他沒多少力氣,口氣軟綿綿卻說得異常認真,言蹊一陣窘迫。

    小順傻傻地擡頭看了看病房裏的燈,楊定一把將他拉了出去。

    言蹊認真問:“醫生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嗎?我只請了三天假。”

    路隨默了默說:“快的。言蹊,過來點,讓我抱抱你。”

    言蹊吃了一驚,卻又不由自主扶着牀沿站起來俯身靠近,忍不住說:“你小心點傷。”

    “嗯。”路隨伸手抱住了女孩的身體,他將臉埋入她的頸項,貪婪聞着女孩身上熟悉的味道,輕聲問,“那天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約會的話嗎?

    言蹊堅定道:“算數的,我會等你出院。”

    “好。”他像是終於鬆了口氣,“還好你沒事。”

    言蹊的鼻子一酸,她不敢用力回抱住他,才兩天時間,他好像瘦了不少,抱起來後背全是骨頭。

    言蹊哽咽道:“也幸好你沒事,不然我會很自責的,要不是爲了我,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嗯,傷是爲你受的,我自願的。”路隨輕輕打斷她的話,“但這一切卻不是你害的,你不必自責。”

    言蹊一愣。

    路隨徐徐鬆開手,他直視着言蹊的眼睛說:“言蹊,你看着我,告訴我,顧嘉翰是故意鬆手的,是不是?”

    言蹊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路隨拉住了她的手,仍是凝着她說:“言蹊,告訴我,是不是?”

    那天的事言蹊無數次地回想過,醒着時,睡着時,但每一次的回想都只有一個答案。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是的。但是……”

    “有什麼但是?”路隨冷聲道,“我不管他是因爲什麼,他就是鬆手了!幸好你沒事……”

    “陸隨,這件事也許有誤會的。”言蹊急着說,“因爲顧總他沒有理由想要害我。”

    “那是因爲他想害少爺。”楊定在門口聽不下去了,他站在門口鐵青着臉說,“他算準了少爺會跟着您跳下去,事實也證明少爺差點就沒了命!”

    言蹊詫異脫口:“他爲什麼要害陸隨?陸隨是陸先生的兒子,他不是陸先生的下屬嗎?他沒有理由……”

    楊定漠然道:“這點言小姐不必知道。”

    路隨的聲音傳來:“他若心裏沒鬼,他躲什麼?”

    言蹊扭頭看着病牀上的人。

    路隨望着言蹊說:“就算知道他想要害我,你也還是要替他辯解嗎?”

    言蹊忙說:“我沒有,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總得親口問問他爲什麼要那麼做不是?”

    “重要嗎?”路隨眼底的笑逐漸消失,“若我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追究他爲什麼那麼做就能讓我站起來?人活着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h省我救過他一次,我不欠他的。”

    “陸隨……”

    “我累了。”他閉上眼別開臉,“你先回去,我不想爲了顧嘉翰和你吵。”

    楊定使了個眼色,小順忙將輪椅推出去。

    “哎,等等,你……陸隨!”言蹊回頭時病房的門已經被關上。

    路隨看着言蹊一點點消失在門縫裏,他一點點拽緊了被單,很想問一句顧嘉翰到底和她什麼關係,可是臨到頭還是沒能問出來。

    他在怕,怕顧嘉翰在言蹊心裏很重要很重要,怕重要過他。

    ……

    小順推着言蹊離開時,正逢盛妤芳匆匆跑過。

    錯身時,言蹊看清了她。

    那鼻子和嘴巴簡直和路隨一模一樣,怪不得路隨和陸徵不大像,原來他全都像他媽媽。

    盛妤芳跑的急,差點撞到護士的推車。

    護士忙閃開,急着問:“路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她衝進路隨的病房。

    言蹊回頭愣了下,路隨媽媽不是沒和陸先生在一起嗎?怎麼還叫她“陸夫人”?

    ……

    盛妤芳跨入病房便說:“小隨,打通你爸爸電話了,快和你爸爸說幾句,他都急死了,可是沒辦法過來。”

    路隨接過手機。

    盛妤芳又說:“我和你爸爸商量了,等你穩定些,我們就回帝都去動手術。”

    路隨愣了下,幾乎下意識脫口:“我不去帝都。”

    言蹊在這裏,他哪裏也不去。

    ……

    電梯打開,小順正要推言蹊進去,言蹊擡頭就看見要出來的陸徵。

    “陸先生!”言蹊伸手攔住了他,她擡頭看着他問,“顧總現在到底在哪裏?”

    …………

    顧嘉翰還沒走到酒店門口就聽二樓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他來不及去正門,直接撞破了一樓餐廳的玻璃,一躍而入。

    路隨就站在前面不遠處。

    “路少爺!”顧嘉翰試圖衝過去,還沒走兩步頭頂的天花板轟然倒塌,他眼睜睜看着路隨被埋進廢墟,而他自己也被瞬間壓在了石板下。

    也不知隔了多久,他聞到周圍濃郁的血腥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隱約聽到黑暗中傳來女孩的聲音。

    她在說——對、不、起。

    ……

    “啊——”顧嘉翰猛地從牀上跳了起來。

    是夢嗎?

    他喘着氣環顧四周,不是家裏?

    空氣裏帶着絲絲海鹽的味道,顧嘉翰赤腳跑了出去,外面的沙子很細很軟,顧嘉翰猛地轉身,他此刻正在一個島上,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汪洋。

    他、他這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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