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息的一瞬間盛妤芳之前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了,畢竟她猜到兒子是假裝暈倒的事了。

    後來醫生來了,正好廖阿姨進來說有電話找盛妤芳,她便徑直跟了出去。

    “是楚雲箏小姐的電話。”廖阿姨出了門就說,“她知道少爺回來了,打電話來問候呢。”

    原來是楚家那小丫頭。

    盛妤芳想了想說:“你和她說,她明天要是有空的話請她來家裏喫飯吧。”

    廖阿姨點頭說:“好的太太,我馬上給楚小姐回個電話。”

    盛妤芳抱胸站在廊下看着屏風後的人影走動,她可還沒忘記四年前言蹊是怎麼在她面前維護顧嘉翰的!

    什麼催眠,以爲她會信?

    那個丫頭人不大心思好事活絡得很,幫了顧嘉翰在先,又想隨便胡謅個理由來騙人嗎?路隨被她迷得團團轉,她可沒有!

    她是絕對不會允許路隨和言蹊在一起的。

    好不容易這四年再沒有顧嘉翰的消息了,她不會自討沒趣又弄個和顧嘉翰關係好的人進門。

    ……

    宋也是在昌摩國際機場臨時動的手術,於是又被拖來長寧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不過他身體素質很好,此刻正掛着一條手臂,空出一隻手握着一堆報告單百無聊賴倚在護士站跟幾個小護士聊得火熱。

    之前說好在這裏等他的顧嘉翰不知道去了哪裏。

    宋也一聊就一個多小時過去,這才見顧嘉翰和寧昭姍姍來遲。

    宋也不悅站直身體:“我說有你們這樣的嗎?把我這個病患丟在這裏,你們去哪兒了?”

    寧昭本能說:“給嘉翰做了些檢查。”

    “什麼檢查?體檢?”宋也看了看,兩人手裏也沒什麼檢查報告。

    寧昭道:“心理方面的。”

    宋也喫驚問:“嘉翰怎麼了?”

    “沒什麼……”

    顧嘉翰的話還沒說完寧昭就心直口快說:“他以前有嚴重的抑鬱症和ptsd。”

    “阿昭。”顧嘉翰抓住了寧昭的手臂。

    寧昭終於回過神,蹙眉道:“不能說嗎?他不是你朋友嗎?”顧嘉翰沒什麼朋友,在宋也之前他是唯一一個,顧嘉翰對他沒什麼隱瞞,所以在寧昭看來,能被顧嘉翰定義爲朋友的話,那就是什麼都能說的意思。

    宋也的臉色一變,大步上前問:“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回事?”

    這時,陸徵的電話呼入。

    寧昭看見顧嘉翰屏幕的電話聳聳肩說:“喏,罪魁禍首來了。”

    宋也沉下臉奪下顧嘉翰的手機:“那就別接了,我的傷沒什麼事,你不是來海市辦事的嗎?需要辦什麼,咱們直接辦了就離開這裏。”

    他推着顧嘉翰要走。

    寧昭跟上去:“嘉翰,你要去哪裏?”

    宋也回頭就笑:“環遊世界,順便做些有意義的事,寧教授要一起嗎?”

    “啊?我……我不行,我連槍都扛不起來。”寧昭轉口問,“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宋也想也不想說:“大約不回來了。”

    寧昭的音量高了:“什麼?那不行,你爸媽的墓都在這裏呢,我和蹊蹊也在這裏呢,你哪能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了?”

    顧嘉翰默了默,他有想過把父母的墓遷走,但是他現在也算居無定所,又能把二老的墓地遷去哪裏呢?

    三人走出醫院,顧嘉翰便聽有人叫他:“嘉翰。”

    他擡頭就見那輛熟悉的轎車停在醫院門口,陸徵站在車邊上遠遠看着他。

    宋也一把拉住了顧嘉翰的手臂制止他上前。

    顧嘉翰回頭推開了他的手說:“就算要走,有些話也應該跟他說清楚的。”

    寧昭有點懵,他從沒想過顧嘉翰真的要離開海市這個事實。

    金朝已經走了過來,似是要攔着不讓宋也過去打斷顧總和陸先生的談話。

    陸徵見顧嘉翰近前才蹙眉問:“我讓小蔡一直等在酒店,你怎麼沒用他的車?”

    顧嘉翰道:“阿昭有車。”

    “哦……”陸徵看了眼前面的寧昭,“我聽酒店的人說才知道你們來醫院了,你朋友他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

    陸徵轉身拉開了車門。

    顧嘉翰上前一步:“陸先生,您不必這樣,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而且您也不欠我的。我這次回來海市也不會久住,過幾天我就會走,您好好休息,也請不要再來找我了。”

    陸徵握着車門手的手緊了緊,回頭問:“什麼叫請我不要來找你了?你不在意的那些事,我很在意。你如果實在不想留下,那你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顧嘉翰抿脣不語。

    陸徵轉身直視着他,連聲音都在顫抖:“四年杳無音信的日子我實在忍受不了了,嘉翰,總得給我個能找到你的地址吧?”

    顧嘉翰心裏有些堵,e國那樣的危險時刻他一丁點也不希望陸先生再捲進去,他就應該待在海市做他高高在上的陸氏掌門人。

    “不用了。”顧嘉翰回頭道,“阿昭,宋也,走了。”

    “嘉翰!”陸徵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要走,不要這樣對我。”

    顧嘉翰沒有回頭,用力一點點掰開了陸徵的手:“對不起。”

    金朝見那三人上了車,忙說:“陸先生,我把顧總給您帶回來。陸先生?”

    陸徵垂下的手抖得厲害,就在剛纔顧嘉翰把他的手掰開時,他彷彿聽到了每一根手指頭被折斷的聲音,每一下都疼到心底去。

    嘉翰能在槍林彈雨裏義無反顧地去救他,但那個對他百依百順,他說什麼都聽話的嘉翰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四年,他在海市以外有了別的朋友,有了能讓他回去的家,他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他徹底把曾經那個美好的嘉翰弄丟了。

    許蔚的電話呼入:“陸先生,我得到消息,顧總要賣他手裏的俱樂部。”

    陸徵的手機沒握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屏幕碎了,那頭許蔚的聲音還在繼續:“他到海市的第一天就聯繫過俱樂部的負責人了,已經有很多人願意出價了,您不想他賣的話,我能保證他賣不出去。陸先生?陸先生?”

    金朝彎腰把手機撿了起來,遞給陸徵:“陸先生……”

    陸徵盯着手機看了許久,似是終於在絕境中放棄了溺水的掙扎:“讓人擬個方案,報個最高價給他。”

    許蔚遲疑了下,小心翼翼問:“需要拖一拖時間嗎?至少在買賣過程中顧總是不可能離開海市的。”

    陸徵的目光望向早就看不見寧昭車子的方向,喃喃道:“不用了,儘快幫他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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