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走了幾步就聽到路隨追了出來,她沒有回頭,腳下步子飛快。

    “言蹊!”路隨追上去。

    言蹊依舊頭也不回,她的餘光瞥見沒有撐傘的路隨,心裏那麼頓了一下下,但沒有把傘撐過去,她微微抿脣說:“回去吧,都溼了。”

    “少爺!”楊定拿了傘追出來。

    路隨推開楊定的手:“別跟着我!言蹊,等等我!”

    言蹊沒等他,快速朝停機坪走去。

    身後終於傳來路隨的話:“我媽給你發的照片是偷拍的,我和楚雲箏沒有什麼關係!”

    言蹊嗤笑:“我知道。”

    他們之間誤會來誤會去,糾結這麼多年,言蹊反而最不擔心的就是路隨身邊出現了別的女人,說來也是可笑。

    路隨又說:“我沒趕上飛機也不是因爲堵車,是我今天不太舒服。”

    言蹊的步子略緩,回想起剛纔進門看到路隨的臉色,果然是病了嗎?

    她握着傘柄的手指微微收緊,內心依然壓着怒火:“病了你可以告訴我啊,爲什麼要撒謊?”

    “我怕你擔心。”

    言蹊直接笑了:“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擔心了嗎?路隨,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和楚雲箏有什麼,也根本不信你媽媽的話,所以你告訴我,在那樣的情況下你爽約在我看來是因爲什麼?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到底怎麼了?因爲我能想到的肯定是你的問題!我擔心得要死,可我問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你咬死不說一個字!還是——”

    言蹊突然停下了腳步,扭頭看着身後渾身溼透的路隨,“還是我對你的擔心於你而言是多餘的,你根本不需要。”

    “不是,言蹊……”

    言蹊卻迅速往後退了步,避開了路隨的手:“別碰我。”

    路隨的手停在了半空。

    言蹊站在筆直,目光直直看着路隨:“今天來這一趟我已經知道了。”

    路隨下意識往前一步,脫口問:“你知道了什麼?”

    言蹊自嘲笑道:“知道了以後就算再有什麼事你也一樣會瞞着我,說什麼怕我擔心爲我好,狗屁的好意,你問我需不需要了嗎?行吧,路隨,就這樣,你留着你的好意給別的女生吧,我不奉陪了。”

    語畢,她轉身就走。

    “言蹊!”路隨看着她快步走向直升機,然後收傘,迅速進了駕駛艙。路隨咬牙衝過去,他太瞭解言蹊的性格了,今天他要是就這樣放她離開,那他們就真的完了!

    他剛過去就見言蹊把雨傘直接丟了過來,路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沒接住,雨傘直接給丟在了地上。

    言蹊望着他說:“正好你來了就把你表弟家的傘帶回去吧。”

    路隨直接跨過雨傘朝直升機走去。

    “撿起來!”言蹊沉下臉盯住他看。

    路隨愣了下。

    言蹊又說:“丟地上是我不小心,你不撿是非要我親自下來撿了送你手裏嗎?”

    路隨還是沒動。

    言蹊簡直快笑了:“你現在是在跟我生氣嗎?難道生氣的不該是我?你生什麼氣!”

    路隨嘆了口氣:“我沒生氣。”

    “那你撿啊!”言蹊明白他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溼透了,但那一刻不知道怎麼的,就是非要他把傘撿起來撐了再回去。

    言蹊看他終於往後退了一步,彎腰的瞬間他像是根本沒站穩,突然半跪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沒站起來。

    言蹊叫了他兩聲也沒見人動,她咒罵一聲從駕駛艙跳下去快步過去。

    他說他病了,她也沒問過什麼病,莫非真是讓家裏打了?

    路隨追她一路都很勉強,結果言蹊非要他彎腰撿什麼雨傘,這一跪下去膝蓋也疼得不行,根本沒辦法站起來。

    “路隨。”言蹊的聲音傳來,接着她腳上那雙小白鞋映入眼簾。

    路隨本能把收攏的傘又撐開舉至言蹊頭頂,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快拿着,別再淋溼了。”

    言蹊連帶着路隨的手一起抓住,沒讓他逃,她擰眉盯住他:“你到底怎麼了?受傷了?被家裏人罰的?”

    路隨咬牙道:“跪了幾天。”

    他說得倒是輕巧!

    言蹊氣得不行:“你就這麼不肯告訴我,非要我問到這個地步?”

    路隨忍痛擡頭。

    言蹊的眼眶有些紅:“我不想聽你說什麼‘沒事’‘不疼’,你其實可以告訴我的!我希望和我並肩站在一起的那個人能保護我的同時也能依靠我,而不是把我當成什麼柔弱小公主,什麼都替我擔着扛着,還美其名曰爲我好,我不需要這樣的人!你必須明白你怕我擔心而選擇隱瞞的那些事並不能真正地讓我放心,你只會讓我更擔心!”

    路隨怔住,雨水分明被傘面遮住,可面前女孩的臉上卻溼了一片。

    她在哭。

    路隨的心陣陣刺痛,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言蹊。

    突然發現,當年他想盡一切辦法也想要保護的女孩子已經長大了。

    大約是面對言蹊的臉,他總要忘記在e國戰.場.上那個駕駛着直升機臨危不亂躲避火.箭.炮的也是她了。

    萬千緊繃起來的情緒瞬間轟然坍塌,路隨釋然笑了笑說:“嗯,我都快疼死了,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言蹊,我現在根本站不起來。”

    言蹊還以爲他不會鬆口,畢竟從他們的18歲開始,他在她面前從來不會叫痛喊累。

    她嗤的一笑,沒好氣說:“我扶你。”

    路隨一手撐在地上,忍着痛說:“你扶不動我,給楊定打電話。”

    言蹊翻出手機擡頭就見楊定就在不遠處站着,她忙揮手:“還愣着幹什麼,過來啊!”

    楊定見路隨半跪下去時就忍不住想要衝過去了,只是太瞭解自家少爺的脾氣,怕上前他又要發脾氣,此刻見言蹊招手就趕忙如離弦的箭一般飛了過去。

    ……

    晏徊見楊定把路隨揹回去整個人有點懵,他急着說:“哥,你真的別害我啊!不行,我得先給舅媽打個電話報備下,不然你要是真的出什麼事我得給你陪葬。”

    路隨冷冷道:“你敢給她打電話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死得很難看。”

    晏徊嚇得愣住了。

    言蹊跟着進了主臥,楊定直接把人背去洗手間,往浴缸裏放了水說:“還是泡個澡,不然真的得感冒。”

    路隨整個人都在發抖,望着洗手間門口說:“言蹊,你先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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