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翰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原來剛纔不是幻覺,真的是陸先生。

    陸徵倒是沒有失神,他朝寧昭看了眼,着急問:“寧教授,他說腰不舒服,我需要怎麼做?”

    “……哦。”寧昭走上前,“扶他側身躺一會。”

    寧昭還沒伸手就見陸徵已經俯身將手臂從被子下伸進去,顧嘉翰下意識蹙眉抓住了陸徵使力的手臂。

    寧昭又道:“慢點。”他取了枕頭塞在顧嘉翰腰後墊着,這才問,“這樣可以嗎?”

    顧嘉翰應聲,也沒問陸徵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只問他:“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陸徵仍是盯住他看,“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

    “還有哪不舒服嗎?需要喫東西嗎?我讓王媽做了給你送來。”

    寧昭道:“他現在也吃不了東西。”

    陸徵似乎才意識到,有些尷尬說:“那什麼時候能喫,什麼時候想喫都可以。”

    “噝——”顧嘉翰蹙了蹙眉。

    “怎麼了?”

    陸徵本能俯身過去。

    “沒事。”顧嘉翰看向寧昭,“好像滑針了。”

    寧昭上前一看:“還真的,叫你別亂動。”他轉身將一側擺放各種藥品的盤子拉過來,拔了顧嘉翰手上的枕頭重新換手扎過。

    陸徵幫忙壓着顧嘉翰剛拔針的左手,發現他左手手背直接腫了。

    “這怎麼辦?”陸徵有些着急,“要讓醫生來看看嗎?”

    寧昭起身擦着手說:“用不着,一會等吸收了就會消腫。就是別再亂動了,否則得扎你腳上去了。”

    顧嘉翰便笑。

    寧昭又站了幾秒,突然說:“宋也去丟個垃圾怎麼那麼慢,不會是迷路了吧?要不我去看看。”

    他說着就往外走,不多時,病房門就被帶上了。

    陸徵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壓着顧嘉翰的手還不敢鬆開。

    顧嘉翰縮了縮手:“可以了,哥。”

    “嘉翰……”陸徵沒鬆手,“疼嗎?”

    顧嘉翰搖頭:“不疼的。”

    “我不是說這個。”陸徵時至今日還能想到那晚他腹部沾上大片血跡的情形,忘不了燈光熄滅時顧嘉翰將他拉往身後護住的瞬間。他內疚又後悔,“流了那麼多血,一定很疼吧?”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

    顧嘉翰沒有矯情:“嗯,挺疼的,麻醉過後最疼。”

    陸徵低下頭說:“對不起。”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是爲了我好。”顧嘉翰擡眸直視看他,“你做出了你的選擇,而我也有我自己的選擇罷了。”

    陸徵的心口一沉:“嘉翰,別這麼對我……”

    顧嘉翰執拗將手從他手裏抽出來,陸徵怕弄傷他也不敢用力,只能鬆了手。

    他望着他說:“你能有自己的選擇,還不許我生氣嗎?”

    “我知道你生氣。”陸徵剋制着情緒,“是我沒考慮你的感受,我知道是我不對,對不起。那你、你要生氣多久?”

    這是什麼問題?

    顧嘉翰居然覺得有點想笑,他盯住陸徵看了片刻,突然說:“看你這些天都沒休息好,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陸徵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他脫口道:“我不會走的,你是不是又想躲我?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你別想再躲起來!”

    顧嘉翰沒想到他是這麼想的,他其實就是字面意思,沒有其他。

    這些天顧嘉翰想了很多,當時是賭氣纔給他打那通電話的,難道真的要不見面嗎?這段時間陸徵應該也想了很多,教訓也給了,他們都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了,沒有那麼多扭捏矯情了。

    陸徵見他突然不說話了,語氣也軟下來:“你別生氣,我、我就是想見你,你要是不想說話,那我就不說了。要是覺得累,你就睡覺,我陪着你。”

    顧嘉翰嘆息說:“靠窗口有沙發,你去那睡。”

    陸徵愣了下,一瞬間還以爲是耳朵出問題了,在確定顧嘉翰不是開玩笑後,他忙點頭:“好,那我在這睡。你有事就喊……”

    陸徵剛站起來就覺得眼前一黑,就那麼一瞬間的事整個人直接摔了下去。

    顧嘉翰臉色大變,本能撲到牀邊:“哥!”

    病房內一陣響動,等在外面的金朝直接衝了進來。

    原本站在不遠處說話的寧昭和宋也拔腿跑來。

    “陸先生!”金朝疾步上前就要扶人。

    “嘉翰,你幹什麼!”宋也跑得快,衝上去就將人從牀沿扶起來。

    顧嘉翰疼得脣色發白,抓着宋也反覆問:“他怎麼了?快看看他怎麼了?”

    寧昭檢查一番說:“沒什麼,低血糖。”

    金朝忙說:“他這幾天都不好好喫飯,今天又聽說顧總在這裏,連早飯也沒喫就來了。”

    寧昭站起來:“那還等什麼,弄出去叫護士掛水去。另外再給他找點喫的。”

    金朝不敢耽擱,揹着人匆匆出去。

    顧嘉翰疼得直抽氣,聽了寧昭的話才終於放下心來。

    寧昭罵罵咧咧給他檢查:“我看你纔是不要命了,還好傷口沒裂開,否則有你好受。”

    “行了,別罵他了。”宋也扶着人躺下,又嘖了聲,“寧教授,他是不是滑針了?”

    寧昭:“……我他媽!!”

    其實也不必非得掛腳上去,但寧昭就是非要給顧嘉翰紮腳上,把路過的護士都看笑了。

    宋也無奈只好關了病房門,轉身抱胸看着顧嘉翰:“這就原諒他了?”

    顧嘉翰剛緩過勁兒來:“這幾天我總在想,如果我真的沒挺過來,那通電話就是我留給陸先生最後的話了。因爲我的話,他將自責內疚一輩子,想想其實挺殘忍的,畢竟他沒有真的對不起我什麼。”

    他定定看着天花板,“爲他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就算很生氣,也不可能生一輩子的氣。人的一輩子那麼短,都用來生氣太不值得了。”

    寧昭嗤笑:“你這去了幾次戰場還成哲學家了?”

    宋也嘆了口氣:“下回他要是再推開你呢?”

    顧嘉翰道:“他不會了。”

    宋也還想說什麼,手機突然震了震。

    他打開看了幾眼,突然快步走到顧嘉翰牀邊:“隊長給我發的,e國那邊的新聞。”

    新聞上說,位於e國西北部的某個恐.怖.組.織基.地被不明導.彈瞬間夷爲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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