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琦還想掙扎:“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你沒有證據。我說了我口袋裏只有我的手機,難不成季大小姐還能搜我的身?你……”

    “啪!”

    範總忍無可忍,反手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他一世英名,怎麼生了這麼個不爭氣的蠢東西?!

    “沉不住氣的東西!”範總不再演了。

    黑着臉罵道:“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拿出來!”

    範仲琦分得清他到底是真生氣還是演戲。

    不敢再多說半句,老老實實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錄音筆。

    “小孩子不懂事。”範總還想圓場:“帶這種東西進來。容總和季大小姐見諒,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季歡似笑非笑。

    “放屁。”容南星冷笑:“範總這話,你自己信嗎?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嗎?”

    這父子兩,早就打算好的吧?

    激怒容琛,最好讓容琛動手。

    等錄音放出去,就是容琛仗勢欺人、得理不饒人、不尊敬長輩。

    打得一手好算盤。

    要不是有季歡在,容家註定要喫這個啞巴虧。

    老管家後背出了一層冷汗,欣慰地想,容家這麼多人,大概有兩個腦子吧。

    季大小姐有一個半,容琛有一個,容南星倒欠半個。

    季歡沒說話。

    範仲琦眼神晃了晃:“我已經拿出來了,還想怎麼樣?”

    “範二少。”

    季歡起身,在他面前攤開手:“拿來吧。”

    範仲琦僵住。

    季歡笑了下:“大家坦誠點,不好嗎?”

    她長相清冷大氣,不是豔麗的富貴花,而是天邊懸着的冷月。

    平常被她氣勢壓着,很難注意她漂亮的長相,更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份和能力上。

    當她勾脣笑起來的,眼波迎着一泓碎開的湖光,瀲灩明豔。

    範仲琦忍不住看直了眼。

    季大小姐,原來是這樣漂亮嗎?

    明明是個遊戲花叢的浪蕩子,此刻他卻像是純情少年,突然燒紅了臉。

    就在他直勾勾發愣的時候,肩膀上陡然傳來了劇痛。

    容琛高大的身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身側。

    大掌猶如鐵箍般鉗着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容琛嘴角帶着痞笑,眼神卻森冷駭人:“範二少,發什麼呆呢?”

    範仲琦疼得冷汗和眼淚一塊掉下來:“容,容總……”

    “範二少還是配合點比較好。”容琛輕嗤。

    範仲琦好歹也是個成年男性,在他手下跟個小弱雞似的。

    他輕飄飄一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氣音森然道:“不該看的別看,不然別怪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

    範仲琦快疼死了。

    他鼻涕眼淚流了滿臉,腦子裏的旖旎早飛走了。

    “我,我不敢。”他拼命點頭:“容總,放手,放手……骨頭要碎了……”

    “出息。”容琛不屑。

    範仲琦真的怕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把這兩個煞星結合在一塊?

    季大小姐手段堂皇,心細如髮。走的是光明正道,爲人又周全體貼。

    容琛有底線但也不拘泥手段,足夠兇悍也足夠狠。不管什麼坎坷崎嶇都能硬生生踏出一條生路。

    這樣兩個人聯手,這個晉城,到底誰能攔得住?

    範仲琦又恨又怕,不敢繼續裝糊塗。

    從兜裏又掏出個手機,當着季歡的面把錄音刪了。

    “沒了。”他狼狽地哭着說:“真的沒了。季大小姐不相信,可以讓人搜我的身。”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雙管齊下,他被嚇破了膽,就差沒跪在地上求饒:“容總和季大小姐高擡貴手,放過我。求你們,我真的知道錯了!”

    範總陰沉着臉。

    他沒再說話,也沒阻止範仲琦認錯。

    在被季歡拆穿後,他就從事件中抽身出來,冷眼旁觀事態的發展。

    冷漠得令人心驚。

    “南星。”季歡依然隨意地勾勾手:“來。”

    坐在沙發上的暴躁酷拽bking,本來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哥哥嫂子亂殺。

    聽到召喚像條搖着尾巴的熱情大狗,飛快屁顛屁顛跑過來。

    “嫂子。”他說:“怎麼了?”

    “我說過,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季歡把他往前推推:“範二少,請吧。”

    範仲琦的臉色青青白白。

    對容琛和季歡低聲下氣,他還不覺得什麼。

    跟容南星道歉,他從此就真的矮容南星一頭了。

    容南星一愣,整個人呆在了原地。

    說實話,他沒想到季歡能做到這種地步。

    知道他在外面打架,哪怕是在混亂的酒吧也會毫不猶豫地餓着肚子去找他。

    甚至爲他進了趟警局。

    不罵他惹是生非,不嫌棄他添麻煩也就算了,給他出氣也就算了。

    竟然,竟然——

    在這種時候,依然照顧着他的心情,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容南星的心底有很澎湃的海浪翻涌,又熱又酸。

    他的眼睛不自覺紅了,在外日天日地的bking,對着季歡露出無措脆弱,又滿是依戀的表情。

    像是個手足無措的小孩子:“嫂子……”

    “嗯。”季歡應了一聲,說:“沒關係,怎麼做都可以。”

    “你還是小孩子嘛。”她笑了一聲,聲音溫柔得快要滴水:“什麼都不用想,有我和容總在。”

    容南星像是被燙了一下。

    容先生和容太太,爲了尋找失蹤的大女兒,這些年總是在外奔波,很少回家。

    容琛創業初期也很艱難,沒有時間來照顧弟弟的情緒。

    容南星有家人,卻只能自己一個人在城中村野蠻生長。

    受了欺負,別人有家長找上門出氣,他只能獨自舔舐傷口,找機會再報復回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他還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用想。

    有他們在。

    明明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容南星這樣想,但他卻覺得,好像有一根無形的脊樑從他的尾椎骨處生長,支撐着他挺直了腰背。

    他是有人撐腰的。

    欺負他,也是會有家長幫他找回來的。

    容南星眼睛紅紅的,語氣卻理直氣壯起來:“聽見了嗎?你要跟我道歉!”

    範仲琦的眼睛也紅了。

    不是感動的,是嫉妒的。

    憑什麼?

    他比容南星到底差在哪兒?

    家裏人寵他,更多是對不會繼承家業小兒子的放任,給點錢,給點自由,利用家裏的權勢讓他作威作福。

    同樣的,他闖了禍,也不會爲了保護他損壞家裏的利益。

    他以前還沾沾自喜。

    明明沒人撐腰,沒人管的是容南星。

    容氏做得那麼大,還不是隻能跑去娛樂圈喫苦,拋頭露面地賺錢?

    可現在……

    容南星到底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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