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總夫妻也很快知道了季歡沒給莊煜臉的事情。

    即使傳話的人說得有鼻子有眼,但莊總夫婦根本就沒相信。

    開什麼玩笑。

    季歡罵人?

    那可真是比天上下紅雨還要荒謬。

    季歡那性子,被季老太太和季太太磋磨得,簡直就是教條成了精。

    就她那端莊守禮的教養,怕是人都快氣死了,也說不出什麼刻薄的話。

    就算傳話的人說是莊煜喝醉了親口說得,莊太太也不放在心上。

    她那兒子就是過於心高氣傲,怕不是打電話的時候兩人鬧了不愉快,季歡稍微態度冷淡點,就覺得是被下了臉面。

    但能說出這種話,那肯定是不歡而散了。

    “還得是我這個當媽的給他收拾爛攤子。”莊太太抱怨:“也不知道那外面的狐狸精有什麼好,放着家世煊赫、漂亮出衆的季大小姐不要,阿煜非得去找那麼個窮酸。”

    “我看他就是從小沒喫過苦頭。”莊總冷哼一聲。

    語氣裏也不見多少重視,只說:“你去了好好哄哄季大小姐,別叫她真的跟阿煜生氣。”

    莊太太不是很樂意。

    按理說,她是季歡的長輩,也是她未來的婆婆。

    叫她去哄季歡,那她這個當婆婆的,還有什麼威嚴?

    事情鬧到這樣,畢竟是莊煜的不對。

    莊太太也只能嘆口氣:“要不是她是季家……不清不白嫁了人的,本來配不上阿煜的。”

    於是等容琛上班的時候,就看到李小曼那張總是古板嚴肅的臉上,露出了近似於便祕的表情。

    容琛向來對員工是不怎麼關注的,看到了也沒放在心上,自顧自邊走邊說:“等會兒把今天的行程發我一份,再把要看的文件送進來。十點後安排……”

    “大小姐。”

    眼見他步履生風,李小曼憋不住了。

    她飛快橫住去路,憋屈道:“辦公室裏有人。”

    容琛:?

    什麼玩意兒?

    他擡頭看看。

    是總裁辦公室沒錯啊。

    什麼時候辦公重地,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亂進了?

    大概他臉上的疑惑實在過於具象化,李小曼壓低了聲音,小聲:“是莊太太。”

    “管她是裝太太還是真太太。”容琛納悶:“進總裁辦公室,誰給她的膽子?公司機密泄露,她是能負責還是怎麼着?”

    聽到動靜,剛走到門口的莊太太:……

    過於震驚,讓她的臉上甚至露出幾分茫然。

    季歡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呢?

    從定下婚約,季歡就始終將她當成自家的長輩來尊敬。

    即使她執掌季氏,即使莊家公司也需要她的庇護,她始終態度謙和尊敬,對她謙卑順從。

    莊太太習慣了在她的面前趾高氣昂,聽到這話眉心狂跳。

    她怎麼覺得,季歡看她的眼神冰冷無情,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

    莊太太心頭微緊,大腦中飛快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真正沒有認出她是誰的容琛,看了她半晌才勉強跟腦海裏,那個站在司儀旁邊臉色漆黑的貴婦對上號。

    啊這……

    他心說,這不是大小姐前男友的媽嗎?

    前男友都已經死了,前男友的媽冒出來幹嘛?

    容琛轉頭對李小曼道:“公司的安保都是擺設嗎?什麼時候亂七八糟的人,可以隨意出入總裁辦公室了?”

    亂七八糟的人?

    且不提莊太太聽到這話,心情到底是什麼樣。

    李小曼覺得自己爽翻了。

    “好的大小姐!”她站得筆直筆直,黑框眼鏡後的眼睛亮晶晶的:“您放心,保證沒有下次了。”

    容琛滿意點點頭。

    這個助理,就用起來很順手嘛。

    “歡歡,你是不是還在生伯母的氣?”莊太太擠出個笑容:“阿煜不像話,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她環顧四周,低聲說:“我們進去,慢慢說好不好?”

    容琛納悶:“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他是真的不解,聽在莊太太耳朵裏就成了賭氣。

    一時又得意又惱怒。

    得意於季歡賭氣,肯定是因爲沒放下莊煜。

    惱怒於季歡當衆不給她面子,讓她的臉面受損。

    “好啦,別跟伯母置氣了。”莊太太:“伯母給你賠個不是。行不行?”

    這居高臨下的施捨語氣……

    嘶——

    容琛真想問一句,阿姨你誰啊,臉這麼大。

    旁邊的玻璃映照出他此時的身影。

    這次出門的衣服是他自己挑的,一套偏中性的淺色西裝。

    要是穿在他自己身上,指定落拓又狂野,穿着西裝也不像貴族,像是個不倫不類的小混混。

    但鏡子裏照出的人影,纖細柔和,長髮婉約。

    西裝包裹不住的曼妙與溫柔。

    容琛指尖顫了顫。

    算了,老子忍。

    他平靜地跟在莊太太的身後進了辦公室,平靜落座。

    莊太太卻覺得自己備受冷落,語氣裏不由帶上幾分陰陽怪氣:“歡歡,你這脾氣也太大了。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天,怎麼還在跟伯母置氣?”

    她笑着說:“女孩子還是要大度些。小肚雞腸可不行。”

    容琛:。

    他想,他這輩子註定就不屬於這個上流圈子。

    不然他怎麼一聽他們說話,就覺得頭疼?

    莊太太渾然不覺,自以爲和藹地好言相勸:“歡歡,你是伯母看着長大的,在伯母心裏,跟自己的親生女兒沒什麼區別。”

    “伯母說這些話都是爲你好,你好好考慮。”她說:“伯母知道,阿煜讓你受了委屈。但男人嘛,就這樣。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總會做些衝動的事情。等以後成熟了就好了。”

    “你說你也是,怎麼這麼大的氣性,轉頭就嫁給了容總呢?”莊太太不滿:“你是個女孩子,隨隨便便嫁人,名聲可不成樣子。”

    容琛:?

    容琛快氣笑了:“我的名聲不成樣子,那莊煜就成樣子了?”

    季歡說破天也就是臨時換了個新郎,說時髦點叫閃婚。

    莊煜呢?

    身上有婚約還跟其他女孩糾纏不休,是出軌,是背叛,是不負責任,是道德敗壞。

    怎麼到了這些人嘴裏,反倒都是季歡的不對?

    “阿煜是男人,怎麼能一樣。”莊太太脫口。

    又轉而道:“歡歡,伯母跟你說掏心窩子的話。女人眼裏容不得沙子可不行。這婚姻啊,就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長久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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