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火蛇吞噬着周圍殘存的廢墟,不時傳出木材爆裂的“噼啪”聲,四處瀰漫着焦臭的濃煙。

    地面上零散攤着幾具或是血肉模糊或是焦黑成碳的屍體。

    林君堯一路往村落深處走去,看到的場景幾乎都是如此,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沒有任何倖存者!

    林君堯越看越是心寒,但是這些村民跟他根本沒有交集,他更多的是同情和對行兇者手段殘忍的厭惡,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蕾娜奶奶究竟怎麼樣了,雖然他的內心已經有了猜測,但他還是希望能有奇蹟。

    林君堯不斷加快速度往記憶中蕾娜奶奶的房子跑去。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沒有奇蹟,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現實。

    當林君堯趕到蕾娜奶奶的住處後,他看到金髮的阿加硫斯正站在一位略顯肥胖、身材有些矮小的屍體面前,神情黯淡。

    “艾恩,你來了?”阿加硫斯扭過頭看向因爲趕路有些衣衫不整的林君堯。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你不是勇者嗎?難道你也阻止不了?”林君堯大聲質問道。

    阿加硫斯面容苦澀:“我是一個‘勇者’,但也是一個人。我可以對抗邪惡的魔王,卻無法守護每一個無辜的人。”

    林君堯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剛纔的話只是在無理取鬧,如果不是自己太過大意,如果自己可以再謹慎一點,如果自己不要急着上路,如果自己那個時候向蕾娜奶奶問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或許一切都有可能避免,但是沒有如果。

    林君堯並不是一個多情的人,他甚至是一個自私的人,他從來首先考慮的都是自己的需求、自己的痛苦,並不太關心別人。但是他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生命比他想象的還要脆弱,望着地上顯然已經死去的蕾娜奶奶,他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責感、負罪感,所以他想把這種感覺推出去,他害怕獨自承受這種感覺。

    “對不起……”

    “他們可能並非是你想象的完全就是無辜的人,厄難有時候並不是毫無緣由的。”阿加硫斯打斷了林君堯的自責。

    “什麼意思?”林君堯有些不解。

    阿加硫斯這時候將手中的一本褐色封皮的古樸書籍遞給了林君堯。

    “這是?”

    “打開看看。”

    林君堯打開書籍,雖然裏面的字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些語言,但是不知爲什麼他似乎能夠看懂每個句子所表達的意思,其實之前他能和阿加硫斯交流的時候他就有些奇怪,不過他把這歸結成了系統帶來的功效。

    書籍裏似乎記載着某個家族的歷史。

    “這是……霍爾村的歷史?”林君堯有些疑惑,這裏隱藏着霍爾村被屠的原因?

    “翻下去看看。”

    “這……這是?”林君堯在書裏看到了讓他感到難以置信的東西,“他們祭祀的對象是……是魔王?霍爾村曾經供奉過魔王,他們是魔王的眷族?”

    阿加硫斯給林君堯解釋道:“恐怕是的,霍爾村的先祖曾經依靠魔王在南大陸建立起王國,但後來魔王被打倒,他們就脫離了魔王,到現在成爲了普通的村民,但是他們依舊保留着有關魔王的魔具,並且掌握着祭祀和召喚魔族的巫術。”

    “那蕾娜奶奶是……”

    “嗯,蕾娜奶奶恐怕原本是主持祭祀的女祭司,掌握着祭祀的關鍵物品,但是她似乎並不想再和魔族有聯繫,所以與村民產生了矛盾,受到了排擠。”阿加硫斯臉色陰沉,現在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

    “那殺死他們的又是誰,誰這麼殘忍。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林君堯咬牙問道。

    “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那個人應該是個‘墮落巫師’,這裏有巫術殘留的痕跡。”阿加硫斯並不喜歡巫師。

    “有辦法找到他嗎?”

    “這個很難說,不過那個巫師似乎從霍爾村的‘神廟’裏拿走了什麼,蕾娜好像給我們留下了線索。”阿加硫斯說到這裏,輕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位相處不到一天的老人。

    “阿加硫斯,將他們都安葬了吧。”林君堯在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後說道。

    “嗯?嗯。”

    林君堯兩人並沒有嘗試去撲滅這裏的大火,只是防止了火焰繼續蔓延。林君堯覺得將這個村落都歸於火焰或許會更好,人都已經死光了,沒必要再留着一些殘骸了,該歸於火的歸於火,該歸於土的就歸於土吧。

    林君堯第一次迴歸人類社會的經歷並不怎麼令人愉快,昨天剛剛來到村落的時候,喫着黃油麪包和睡着木質大牀的感覺現在都隨着火焰變成了噩夢。

    林君堯看着自己親手刨的一個個土包,想到自己埋的一具具屍體,心情有些沉重。

    手觸摸着蕾娜奶奶墳前的是石碑,林君堯在其中刻下了一段話:法瑞安·科勒之母——蕾娜。羅曼諾是他兒子的名字。

    霍爾村的村民原本是科勒一族。

    現在林君堯才意識到這個世界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險許多,並不是所有人穿越到異世界都能開啓一段不朽的傳說,或許更多的人就這樣消失在歷史中。

    但是林君堯不想變成異世界中的其中一顆塵土,所以他要變強,他要證明即使沒有系統,他也可以成爲魔王,真正的魔王!

    現在的林君堯,不,應該是艾恩·蘭德,這纔是他在這個異世界的名字。

    從這一刻起,他將作爲艾恩·蘭德成爲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直到他成爲魔王之時。

    “知道那個‘墮落巫師’會去那裏嗎?”艾恩看着拿着行李的阿加硫斯,他現在的心裏並沒有了以往的恐懼,他現在對於阿加硫斯的想法只有如何從他身上獲取變強的力量。

    “我們不去找藥師了嗎?”阿加硫斯雖然也想要去追查兇手,但是他覺得消除艾恩身上的魔氣以及如何處置艾恩也很緊迫。

    “無所謂,反正一時半會兒我也死不了。”。

    阿加硫斯沉吟了片刻,覺得艾恩說的也有道理,目前來看,他身上的魔氣影響並不大,而且兇手肯定是不能放任不管的,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再製造什麼慘案。

    艾恩和阿加硫斯兩人合計後決定往那邊的城市——迪安城進發。

    ……

    在艾恩兩人到來之前,霍爾村神廟的遺址上,一個黑袍人不知道口中誦詠着什麼,一股黑氣突然從廢墟中噴薄而出,地底升起了一座奇詭的雕像,那是一個背生四翅,雙頭四手的怪物。

    黑袍人手一揮,雕像突然就炸裂成碎片,其中飛出一塊晶瑩透明的棱形寶石,寶石內隱約可見一團烏黑流轉着。接着這塊棱形寶石就被黑煙包裹瞬間沒了蹤影。

    而黑袍人也隨着黑煙涌動,消失地無影無蹤,除了地上的石頭碎屑,似乎這裏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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