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關窗閉戶,老婆孩子熱炕頭。
整個金陵城陷入一片寂靜。
武王府卻恰恰相反。
燈火通明,時而還傳出琴聲琵琶,以及女人的歡笑聲。
“怎麼回事,這麼熱鬧的嘛?”
回到府邸的姬無敵好奇了,尋着聲音找過去。
內宅花園。
姬無敵邁步進來,就見府裏的女眷,聚在風亭之中,燃着火盆,聽着曲子賞月。
真是悠閒愜意啊。
“都挺享受啊。”
姬無敵來湊熱鬧了。
可人剛一進風亭,姬無敵就愣住了。
無他,
手扶琵琶的女子,竟然是被流放的柳如是。
這不是瞎扯淡嘛。
不過。
姬無敵也明白咋回事,定是西廠那些幡子擅做主張。
“回來了。”
“怎麼樣,皇上沒大發雷霆吧?”
見姬無敵進來,衆女便不再玩樂,滿臉關心的圍過來。
“輕鬆搞定。”
姬無敵臭屁了句,也是不想她們跟着擔心。
緊接着。
姬無敵眉頭一挑,指了指轉過臉去的柳如是:“她怎麼在府上,你們誰收留的?”
“不是你嘛?”
“給我們演戲呢。”
“你就別裝了……”
對於姬無敵質問,衆女齊齊的翻了一個白眼。
如果不提這事,她們也就作罷了。
哪想姬無敵這臭男人,不僅得了便宜賣乖,還倒打她們一耙。
這就有點不能忍了。
“曉得了。”
姬無敵聽出來了,她們以爲是自己意思,才把柳如是留在府上。
“我對她沒興趣。”
這種事,不能解釋,姬無敵表明一下態度,隨即擺了下手:“天色不早了,都散了回房歇息吧,至於柳如是,就先做伺候的丫鬟。”
“自欺欺人,當我們是呆瓜了啊。”
“姬~無~敵~”
“……”
姬無敵沒理會,更懶得解釋,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散了吧。”
“他這態度,追上去也問不出什麼。”
“睡了,睡了。”
七嘴八舌着,衆人各回各屋歇着了。
唯獨留下柳如是在風亭不知所措。
故意的。
魚都釣上岸了,老貓能不偷腥?
屆時抓個現行,纔好給姬無敵算賬嘛。
如果不偷。
自然皆大歡喜,證明姬無敵沒撒謊,他確實對柳如是不感興趣。
“都走了?”
“今晚我在哪休息啊?”
柳如是抱着琵琶,看看這裏,瞧瞧那裏,偌大的王府,貌似還真沒她容身之地。
“睡在這?”
“不不不~”
掃了眼四下漏風風亭,柳如是果斷放棄這個不切實際想法。
不是嫌棄,也不是嬌氣。
這寒冬臘月的,在風亭睡一晚,人就凍死了。
“去找姬無敵?”
柳如是極其不情願,可也沒更好的辦法。
“什麼嘛?”
“這麼去,會不會被嘲笑呢?”
“唉~”
長吁短嘆着,柳如是挪動着腳步,好似烏龜爬一樣,來到姬無敵門前。
“呼呼~”
深吸一口氣,柳如是擡頭挺胸的走進去。
人在屋檐下,未必就低頭。
人活一世,該有的傲氣不能丟。
“姬無敵?”
進到房間,柳如是也不看有人沒人,高傲的挑起下巴:“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跟你談談。”
然而。
客廳靜悄悄的一片。
“嗯?”
柳如是一皺眉頭,擡眼掃了一圈,臉蛋刷的一下就紅了。
姬無敵不在。
“丟死人了,還好不在……”
“你跑我房間來作甚?”
突然一聲質問,驚住了捂着臉尷尬的柳如是。
手指微微打開。
柳如是透過指縫,就見姬無敵端着洗腳盆,一臉古怪的望着她。
“我……”
“說了對你沒興趣,裝可愛也沒用。”
言罷,姬無敵臉一沉,端着洗腳水往門外一潑:“你走吧,沉我沒發火之前。”
“你什麼意思?”
又被嫌棄了,柳如是一臉憤怒的瞪過來:“是你把我擄進府裏,我還沒委屈,你卻處處嫌棄,這隻如此,你又何必想那齷齪之事。”
“小嘴挺能叭叭啊。”
姬無敵笑了,隨手把洗腳盆一放,趿着腳走過來:“到底是誰,夜深了不睡,往異性房間裏跑,我嘛?”
“你……你……”
柳如是太氣了,怒指着姬無敵一甩手:“當我願意見你呢,我那是沒地方住。”
“王府的空房,沒一百,也有十多間,你沒地方住?”
姬無敵拔高聲音的同時,翻了一個大白眼:“別裝什麼烈女,你就是一個隨便……”
“去死。”
太可惡了,柳如是實在無法容忍,擡手朝着姬無敵扇過去。
很可惜。
姬無敵腳步一滑,輕輕鬆鬆的躲了過去。
“脾氣還挺大,本王說的不對嘛?”
姬無敵不覺得哪裏說錯,望着氣紅了眼睛的柳如是:“錢謙益能當你爹了吧,這都嫁了,你可別說是一見鍾情。”
“你混蛋。”
柳如是繃不住了,撇着嘴巴,眼淚更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是階下囚,也待在你的王府,但你不可以羞辱嘛。”
“實話往往不好聽。”
哭哭唧唧的挺煩人,姬無敵聳了下肩膀:“生死不被自己掌控時,就別談什麼尊嚴,任何事,都沒活下去重要。”
“你什麼意思?”
怎麼一下講起道理了,柳如是直接被說懵了。
“不懂就算了。”
姬無敵沒解釋,忽然笑着湊過來:“有件事問你,本王聽聞,你和錢謙益的一個學生很火熱……”
“你……下賤!”
柳如是明白了。
難怪好色如命的姬無敵,會對她這麼嫌棄羞辱呢。
“他是同鄉,沒被賣去青樓前,我們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