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沒再說話，而是自顧離開了第四重天。
“就這麼不喜歡易楚？”林天然看着林暮雪笑道。
“他的野心很大，即便您給他再多，他也不一定會滿足。”林暮雪淡淡道。
“有野心是好事，起碼他不會掩飾這份野心。”林天然笑吟吟道。
林暮雪微微沉默，過了半晌，她忽然幽幽道：“我知道您讓幻千瀧對我施展了幻術，但我想知道，您爲什麼要這麼做。”
此時林天然正在一張白紙上推演描繪着一道複雜的陣法，他頭也不擡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心太軟了。
如果九霄盛世真如天下人所願，你的心軟與善良倒也沒什麼。
可惜這天下注定不太平，九霄大陸只有在非生即死的殘酷淘汰與競爭中，才能應對未來的一次次挑戰，這個時候你就需要克服這個弱點。”
林暮雪沉默不語，當初林天然讓她以紫焱吞天鳳的力量吞噬掉江日月與冷扶搖的聖靈體質，可她卻遲遲不肯。
直到她在幻空之境中看到了自己父母的慘死，她沒辦法將過錯全怪在楚溟身上，因爲以當時的情勢，如果楚溟不能封印窮奇，整個北域都將生靈塗炭。
但她恨死了雲夏，因爲釋放出窮奇竟然是出自雲夏之手，眼睜睜看着北域子民葬送兇獸之口，而他們僅僅是爲了以此來逼楚溟出手，從而得到他的萬劍之靈和月靈珠。
後來她進入了幻千瀧的幻境之中歷練了一番，從幻境中出來之後，她便發現自己的心變得淡漠而狠辣，她也接受了吞噬冷扶搖與江日月的聖靈體質。
“所以，您最終的計劃是讓我集齊七種聖靈體質，其中包括林澈。”林暮雪幽幽道。
“你下不去手？”林天然反問道。
林暮雪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我只想覆滅雲夏，爲我爹孃報仇，非要這樣嗎？”
即便她受了幻千瀧幻境的影響，即便她被紫焱吞天鳳左右了一些心智，可每當想起林澈，她心中只有當初在冥府那道毅然決然的身影。
在她心中，林澈從來都是拼盡一切的去守護她。二人唯一的裂痕便是林澈曾經騙了她，但她知道那並不能完全怪林澈，那樣的境地任誰都無可奈何。
“爺爺只是爲你創造一個可以覆滅雲夏的條件，究竟如何抉擇，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林天然意味深長道。
“您隱忍了這麼多年，苦心孤詣地將九霄大陸變成今天的局面，又是爲了什麼？”林暮雪疑惑道。
她知道以林天然的眼界與胸襟，絕對不僅僅是爲了一統天下。
林天然苦澀一笑，一雙老眼之中盡是懷念。
“爺爺爲了一個答案，也爲了一個承諾。”
“什麼答案，又是什麼承諾？”林暮雪追問道。
“爺爺曾經有一個深愛的女人，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師傅，他死在了歸墟之地，死在了與異位面強敵的大戰之中。
我曾經答應過她，一定會盡我所能讓九霄大陸不受異位面的侵襲，永遠屹立在諸天萬界之中！
而想真正做到這件事，必須跳出原有的桎梏與輪迴，讓九霄大陸誕生出真神境強者！只有這樣，九霄大陸才能真正的站起來。”林天然娓娓道來。
“爲何一定要是真神境？”林暮雪不解道。
林天然耐心道：“暮雪，你知道九霄大陸在遠古時期，人類有着無數爲修爲通天徹地的大能，“半神境”，“真神境”，甚至能主宰整個星域的“鴻蒙境”都曾出自九霄大陸，可爲何現在連半神境都一個沒有？”
林暮雪微微沉吟：“因爲我們的武道天賦退步了？”
林天然搖了搖頭，“因爲如今的九霄大陸只是“上位者”的一顆種子，我們位面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提供給他們，所以我們以常規的修煉模式根本無法突破道心五重的桎梏。
因爲他們知道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一旦修煉到真神境便擁有了近乎無窮無盡的壽命，千百年後便有可能動搖他們的鐵血統治！”
林暮雪面露驚駭之色，她從來沒聽說過其他位面的事，更不知道“九霄大陸無真神”居然還有這一層面的解讀。
“而其他侵襲我們大陸的位面，他們也只是被玩弄的可憐蟲，和我們一樣，在上位者的遊戲中扮演着“種子”的角色，只不過他們想通過霸佔我們位面的靈氣，來突破他們原有的極限。”
林天然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諸天萬界的驚天祕聞。
“所以您想用另一種方式，讓九霄大陸不被異位面欺負？”
“不僅如此，我要讓九霄大陸成爲“上位者”！”林天然的眼中透着一股堅定與決絕。
“暮雪，任何底層想跳出原有的階級，都必須受盡苦痛與折磨，在涅槃之中才能重生與蛻變，九霄大陸亦然。”林天然深深地看着林暮雪道。
“我知道了。”林暮雪幽幽道，“那雲夏不知道這件事嗎？”
“他們知道，但是他們選擇了甘於命運。”林天然淡淡道。
“如今的九霄大陸連同一位面的魔族都不敢面對，歸墟之地根本擋不了多久的。如果按照雲夏的理念，不久之後，九霄大陸一切生靈終將淪爲異位面強者的奴隸。”林天然雙眼微眯道。
“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覺得自己的心軟是善良嗎？”林天然看着林暮雪淡淡道。
林暮雪沒有回答，她手中緊緊握着三道靈符，正是當初在小寒山宗，林天然離去時交給林澈的三道保命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