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老祖語氣中有些帶着輕視意味。
其實不止司家老祖一人有如此感覺。
整個孔聖城,整個孔聖儒國的儒門學者、世家門閥之人都是這樣認爲的!
豎子,安能謀國焉?
雖然盧森的心智遠超於同齡人,但畢竟還是太年輕。
好事者將盧森的履歷扒出來。
如今剛剛十四歲。
人生的前十二年皆在一個鎮子中的小家族裏做工。
家生子出身,恐怕十二歲之前最遠也不過是去了趟紫魁城罷了。
宛如籠中鳥,池中魚。
壓根就沒見過天有多寬廣,江河湖海有多麼洶涌澎湃。
而後定是有了些際遇,短短兩年就成爲了太衍宗的外門弟子。
但即使這樣,又有什麼資格點評享國祚幾十萬載的孔聖儒國?
莫非真當自己是聖人轉世了不成?
因此,雖然儒門上下對盧森描繪的弊端多有討論,但對盧森本身而言,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想要看清一個人到底有沒有能力。
一方面看閱歷的多寡,這跟年齡有直接的關係。
一方面就是看這個人的學識到底有多深厚!
可惜,玄靈大陸的歷史上,還真沒有九歲就能拜相的甘羅,也沒有不出草廬就知天下三分的諸葛孔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在孔聖儒國,在這擁有修煉者的世界裏,也不曾出現過!
因此,衆人的質疑,還是有道理的。
盧森想要證明自己的推斷,要麼隨着時間的推移,一一實現,自然,對盧森的風評也就會被扭轉。
要麼,就是證明自己有遠超於旁人的智慧,這樣也能具有很大的說服力。
因此,九月二十八日的鴻儒碩學會,就成了驗證盧森是否有真才實學的最佳機會!
但,司家老祖一直關注着盧森。
經過短暫的接觸,也發現了盧森的不凡。
自然也擔憂起了盧森所描述的種種弊端。
今天問盧森,也是想多榨出一些內容。
盧森從系統那裏得知,司家老祖乃憂國憂民之人。
再看今天訓斥司家衆人不得爲非作歹。
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問。
聽了司家老祖拿年齡激自己,盧森也不生氣。
“老祖若是覺得年齡大才能明事理,不妨去問一問烏龜王八鱉,他們活個幾萬年都易如反掌,何苦來問小子我呢!”
“呸,你這小鬼嘴壞的很!這點不止老夫,很多人對你都多有質疑,老夫只想看看你怎麼解釋!”
司家老祖星目瞪的溜圓,語氣略帶不滿。
“老祖,他們質疑我如何?不質疑我又如何?
我此番前來,只是要擊敗他們,獲得文聖墨寶罷了,這一切與我又有何干?”
盧森毫不客氣的回覆,也確實有底氣。
自己又不是混貴圈的,要不是護道人任務,自己才懶得來這,在內門裏喫喫喝喝,當個宗國首富他不香嘛?
不過這次也沒白來,起碼遇到了司雁秋。
“呸,你是我司家的女婿,自然也就是我孔聖儒國的女婿!怎麼與你無關?廢話少說,把你所想,皆盡說與我聽!”
司家老祖對盧森的滿不在意,十分的惱火。
盧森見拿架拿的差不多了,緊忙改了口氣。
“老祖,您消消氣,娶了雁秋,這裏自然也是我的家,我失言了!”
說罷,直接將老祖放在小几上的茶壺遞上去。
“算你小子識相,趕緊說清楚!”
“是,老祖!”
盧森正了正色,接着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老祖,一國之興盛,你覺得根源在於何處?”
“自然是百姓!”
司家老祖脫口而出!
“從去年至今,我去過血神教區,那裏對於百姓的制度,堪稱暴政,能夠活下來的百姓,並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只是幸運而已。”
盧森說完,司家老祖點了點頭,這情況他是知道的,年輕時,司家老祖也是遊歷過整個大陸的人。
見老祖並未說什麼,盧森繼續說了起來。
“其次就是我太衍宗國,雖然百姓偶爾也有食不果腹的情況出現,但大多數都是因爲天災或是兵禍。
我太衍宗整體來說,對治下百姓的盤剝並不嚴重,甚至有扶持百姓,壓制家族勢力的潛規則,因此治國也算安定。”
“此次儒國一行,晚輩路過了大石皇朝、落雪宗國和萬宗佛國,百姓生活大抵與我太衍宗國相似。”
“而在儒國,我觀之,百姓的生活僅僅略好於血神教區的百姓而已,有些地方上甚至不如血神教!”
盧森這話剛一說完,司家老祖的眼睛直接紅了!
“放屁,吹噓吹噓你太衍宗也就算了,怎的我堂堂孔聖儒國的民治,尚不如兇殘嗜血的血神教?今天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
司家老祖又一次的口出穢語。
這次是真的被氣着了。
盧森則不爲所動,頓了一下,依舊不卑不亢的說着沒說完的話。
“小子十二歲之前,從未能修煉,甚至被投靠了血神教的家主暗害,但如今依舊現在您面前。
之所以能這樣,是因爲我太衍宗國有一套完備的選材制度。
至於血神教,您看看這個吧!”
盧森說完,將一本書從系統空間中取出,遞給了司家老祖。
司家老祖略有疑惑,但還是接過了那本書。
準確的說,那不是書,而是一本日記!
是此前盧森在太衍江底搜尋到的。
它的主人叫做江濤,裏面記錄了一個血神教修煉者的一生!
司家老祖一目十行,不到一個小時,看完了那日記!
“這日記老夫看完了,裏面盡是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你倒是給老夫解釋解釋吧!”
司家老祖語氣依舊不滿,但卻不再火冒三丈。
“老祖,一個血神教最底層的修煉者,依靠軍功,最終爬到了中層,如果不是兵敗自盡,他也許還會走的更遠!你說是不是?”
盧森笑呵呵的對着司家老祖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這點老夫承認,雖然其手段兇狠陰險,但不得不說,他確實是一個人物。”
司家老祖的語氣軟了下來。
“可是在儒國呢?他能爬多高呢?
據我所知,儒國黃級以上的功法、凝聚文心之法、玄靈幣的買賣權、玄靈晶的開採權。
等等這一類的資源,大多數都都把持在世家門閥手裏。
門客歷盡千辛萬苦,纔有可能被施捨到一些修煉資源!
他們既出賣了自由,也放棄了尊嚴!
即使出人頭地了,膝蓋也軟了!”
盧森這話說的司家老祖直接沉默了。
“只要是人,哪怕是凡俗,他也有向上爬的渴望。
在絕大多數的國度裏,即使自己沒有修煉天賦,也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中出來幾個能夠修煉的人,振興家族。
這是人之常情,而儒國的世家門閥,將這希望抹掉了,老祖,您也是從凡俗家庭中一路走來的,其中的艱辛您是經歷過的!
孔聖儒國內部,已經出現大問題了!”
一口氣說完,盧森停了下來,司家老祖也陷入了沉思。
半晌,司家老祖再次發聲。
“即使這樣,也不至於亡國,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
“是,孔聖儒國的外部環境,也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安寧!”
盧森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