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狂徒】以往殺人從沒有留下過活口,爲什麼這次發生了意外?”
“這個上大學的兒子好像是我們學校的欸!”
“還真幸運,這個大學生居然能從【殺人狂徒】手中逃脫。”
“只有我想知道他是用了什麼辦法嗎?”
“雖然是殺人犯,但不得不說,【殺人狂徒】兩人很厲害,可以說是無懈可擊,連警察到現在都沒有抓住他們。這個姓柏的大學生到底是怎麼逃脫的?我也很好奇。”
“撇開殺人不談,你們難道不覺得【殺人狂徒】很帥很厲害嗎?”
“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是你們不覺得這個大學生好像長得很帥嗎?”
“相比那些已經死亡的受害者,我覺得這一家運氣挺好,只死了一個。”
……
“幸運”、“運氣好”、“只死了一個”……
【我很幸運嗎?】
柏舟扯開嘴角想笑,最終還是面無表情地刷着手機。
他的那些親戚已經離開了,病房裏只剩下江白和柏舟兩人,他們都看到了網上的新聞。
鋪天蓋地,全是和柏舟一家有關的。
所有人都很好奇柏舟到底是怎麼從【殺人狂徒】手中逃脫的。
民間媒體,營銷號,網友,全都談論這件事,柏舟一家都上了熱搜,甚至可以用“火”來形容。
還有一大羣人在扒柏舟過往的信息,他在哪裏上大學,他的父母是誰,連打馬賽克的樣子都那麼帥,他本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還有很多博主在分析【殺人狂徒】爲什麼沒有殺害這個大學生?這個大學生到底是怎麼逃脫的?
分析了那麼多,討論了那麼多,調查了那麼多,只有一部分網友在乎這個事件本身,在乎他遭受的痛苦,可惜他們的言語感受被淹沒在了巨大的“流量”中。
柏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感受,他憤怒,仇恨,不敢置信……最後化爲了無力和一聲自嘲。
江白看見他跟木頭人一樣望着網上的消息發呆,然後面無表情地撥打了一通電話:“喂?衛警官,你讓我不要把這件事隨便說出去,那請問,現在網上的新聞都是怎麼回事?”
他話裏的怨懟任誰都能聽出來,也不怪柏舟,他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江白這兩天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只有警方最清楚這件事,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
那邊的衛乘風也是一肚子火,英俊的面龐更顯冷肅,警方那邊最近一直在找證據,都快忙死了,沒想到那些無良媒體的速度那麼快,總共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得到消息,還報道了出去。
因着這事,此時跟柏舟通話聲音也有些冷硬:“抱歉,柏舟同學,這件事……”
江白聽出衛乘風那邊好像在解釋,只是柏舟信沒信就沒人知道了。
更何況現在木已成舟,他也只能被迫接受。所以一直到掛斷電話,他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這一天就在不愉快中度過了。
接下來的幾天,新聞愈演愈烈,還有些媒體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柏舟住院的地址想採訪,都被衛乘風帶過來的警察給趕走了。
這些媒體就像聞着屎的蒼蠅,趕都趕不走,來了一波又一波,好在都被警察攔下來了。
儘管柏舟很煩,但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葬禮。
這是傳統。
參加葬禮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都是柏家的親朋好友,柏舟穿着黑沉沉的西裝坐在輪椅上,看着那些親戚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上翹的眼尾稍稍耷拉下來,透着一股厭世的味道。
江白左手推着輪椅,右手撐着傘默默站在他身後,像守護王子的騎士,當然,這只是她自己的形容,大概在柏舟心裏,她頂多只能算個癩蛤蟆。
這次參加葬禮也是她死皮賴臉求來的。
大概就是說:“柏舟,我要一直保護你,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柏舟的脾氣都快被磨沒了,最後黑着臉同意了。
在場除了江白,也許只有隱藏在其中的警察和無良媒體是外人了。
【陰魂不散。】
她從柏舟的眼神裏看出了他對這些媒體的厭煩,但今天是母親的葬禮,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他剛收回視線就望見江白對着他傻笑。
柏舟無語:“你傻笑什麼?”
江白:“嘿嘿~柏舟,我們今天穿的是情侶裝欸!”
大家都是黑色西裝,算什麼情侶裝。
江白:“今天我參加了你母親的葬禮,我這算不算是你的家屬啊?好害羞哦~”
柏舟:“……”
在人家母親的葬禮上說這個,她還是個人嘛!
在柏舟靜默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柏舟!”
“綿綿?叔叔阿姨……”在細細的小雨中,他看到三人撐着傘走來。
柏舟和阮綿綿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父母輩關係自然也不差,所以今天阮綿綿一家三口都來了。
葬禮的形式很簡單,所有人的表情也很簡單,無非是緘默又緘默,沉重又沉重,墓地裏只有雨聲混雜着少許哀哀切切的哭聲。
柏舟的表情比所有人都要來得平靜,看上去好像很冷漠。
葬禮結束,所有人過來寬慰了柏舟幾句,拍拍他的肩膀便離開了。
“柏舟,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跟叔叔說,叔叔會幫你的。”阮父說。至於江白,他們只當是柏舟的什麼親戚,沒有多過問。
“謝謝叔叔。”柏舟客套道。
”嗯。我們先走了。”阮父帶着妻女離開,阮綿綿回頭看了眼柏舟。儘管心裏疑惑爲什麼江白也能出現在這裏,但看着母親拉着她的手,還是把疑問藏在心裏。
【等柏舟上學了再問問他吧。】
雨幕下,所有人都走了,只剩柏舟跟江白。
柏舟望着母親的墓碑出神,傘下的嘴角陡然彎起,發出一聲冷笑。
【幫助?】
那些人明明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想到阮叔叔那客套又疏離的笑,他嗤笑一聲,在以前,他們兩家的關係可以說的上是十分要好,可自從發生了這件事,所有人的態度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想,他們爲什麼會變了呢?
是因爲害怕和他扯上關係,被那兩個殺人犯盯上吧。
畢竟誰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不是?
既然能殺他,爲什麼不能殺其他人呢?
很多人猜測,那兩個兇手極大可能會再次殺害柏舟,而和柏舟一家熟識的人都可能遇害。
阮叔叔一家更是住在他家對面,他們都後怕,如果不是柏舟一家,他們很有可能成爲受害者。
聽說他們家周圍好多人都已經考慮搬走了。反正都是有錢人,不止一套房產,沒必要再住在這裏。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這很正常。
柏舟只是有一點點心寒罷了。
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