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校門口拐彎處的時候，她聽見了爭吵聲。
“我是你老子，你給我點錢用怎麼了！”
“別忘了這些年是誰養的你！”
“要不是我，你能考上大學嗎？”
“靠你？”一聲質疑。
“不是我，難道靠你那個跑掉的媽嗎？”
“呵，這些年，你只知道跟人喝酒賭博，我能靠你？”
“……別廢話，趕緊把錢給我！”
“我沒錢給你。”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最近做兼職存了不少錢吧？”
“那是我的錢，跟你無關，你走吧。”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老子！”
江白聽見了一道響亮的巴掌聲，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繼續走還是先等一等。
氣氛一瞬間變得寂靜。
“我……小秀啊，爸爸也是一時氣得狠了，不是故意打你的，你看，我爲了來看你，坐了好幾小時車呢。”
“呵，你只是爲了跟我要錢吧？”
“……我……我最近是輸了些錢，不過我很快就能贏回來了，小秀啊，你就給爸爸一點錢吧，我保證不會再來找你了。不對，爸爸下次再來看你。”
“你的保證，我可不敢當真……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誒，好好好，爸爸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啊！”
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從樹後走出來，與江白擦肩而過繼而走遠。
卓秀臉色難看地走出來，他舌頭頂了下腮幫不爽地“嘖”了聲，看見江白時身體頓住。
江白淡定地對他點了點頭，在他看不清情緒的目光中走遠。
一通語音打過來。
“喂，莊妍……我？我在學校門口附近，現在就過去……你們在……好……”
卓秀站在原地煩躁地揉揉頭髮，然後大步向前走到江白身邊。
江白一頭霧水看着身旁的卓秀：“你有什麼事嗎？”
卓秀低聲問：“剛剛……你都聽見了吧？”
江白“嗯”了聲，她察覺到身邊的人沉默下來。想到他大概是爲了這事才找過來，立刻補充一句，“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卓秀：“嗯……謝謝。”
“如果沒其他的事的話，那我……”
“之前他們說我是花錢才能上大學……”卓秀突然說起之前在食堂被人議論的事。
“啊……那個啊……”話被打斷後，江白自然地接住他的話繼續說道，“通過剛剛我聽到的那些話，我覺得你肯定是憑真才實學考上大學的。畢竟……”
卓秀表情轉變，臉上帶了點笑意：“畢竟我爸那德行一看就不是有錢人？”
江白：“……嗯。”她誠實地點了點頭。
卓秀輕笑了一聲。
他笑過後表情又沉寂下來，氣氛安靜，江白再次提出告別：“我舍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來。”
“好。”
等江白走了幾步後，卓秀叫住她：“江白。”
“嗯？”
“謝謝你……各方面……”
“哦。”江白摸不着頭腦，不明白他表情爲什麼這麼……鄭重？也不明白謝在哪裏，但她無意和他多聊，隨意應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
卓秀等人看不見後，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
他在奶茶店兼職的同伴見他回來，問了句：“剛剛過來找你的男人是誰，你們談了什麼這麼久纔回來？”
“我爸。”卓秀套上圍裙說。
“怎麼，心情不好？”男生瞥到了他的表情。
“嗯，碰上了一些糟糕的事。不過……”卓秀想到什麼，緊皺的眉頭舒緩，“也不算搞糟過頭。”
“是嗎？”男生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
“劉鵬，又給你女神送早飯去啊？”
“嗯。”
“誒，你說你也真是的，你天天省喫儉用給她買名牌包，也沒見她對你有什麼表示啊？”
“就是啊，一邊吊着你還一邊收你的禮物。就你傻，那女的嘴裏說什麼你都信。”
“沒有，她很好，都是我自願的。”
“得，沒救了。”
“不管他了，那個雲暮，明天放三天假，你要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兒嗎？”
“不了，我得回家一趟。”
……
“劉鵬，你回來了？早飯給女神了？”
“嗯。”
“怎麼愁眉苦臉的？”
“之前她朋友圈說三天假想有人陪她出去玩，然後我跟她說我可以陪她去……”
“你女神是不是拒絕你了？”
“嗯……”
“嘿，我就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在釣魚呢，可惜她不喜歡你這條自動上鉤的魚，要兄弟我說，劉鵬你還是放棄吧，那種女的你把握不住的！”
“我，我也沒想和她有什麼結果，現在這樣可以每天看見她已經很幸福了。”
“得，舔狗，沒救了。”
“那個……雲暮……”劉鵬叫了聲看書的雲暮。
“怎麼了？”雲暮擡眼。
劉鵬想到女神那雙期待的眼，肉實的手捏緊，猶豫片刻，輕聲說：“雲暮，她找你，你下樓一趟吧。”
“不是，那女的找雲暮？”一旁的舍友表情奇怪地叫了聲。
“嗯。”劉鵬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雲暮問：“她找我什麼事？”
劉鵬搖頭：“她沒告訴我。”
雲暮皺眉：“你告訴她，我不去。”
“雲暮，你就去一下吧。她現在在下面等，肯定很着急。”
“不是吧，劉鵬，這女的當着你的面找另一個男生，你不生氣？”
“她應該是有什麼事……”劉鵬替女神解釋道。
舍友翻了個白眼：“你真是沒救了。”
劉鵬不理睬他們，繼續請求雲暮：“雲暮，你就下去一趟吧。”
“……”雲暮看着他央求的神色，揉了揉眉心，“好……就這一次。”
“謝謝你，雲暮！”
雲暮下去了，舍友們對劉鵬說：“劉鵬，你不好奇你女神要跟雲暮說什麼嗎，我們一起下去看看？”
“……好。”
三人下樓，舍友們還在說着：“劉鵬，你那個女神總是來找雲暮，我看啊，她心思根本就放在雲暮身上，你就是被她利用了！”
劉鵬低着頭不吱聲。
三人在樓下看見了雲暮和劉鵬的女神。
劉鵬的女神長相清純可人，留着一頭及腰長髮，不怪劉鵬死心塌地喜歡她，但舍友們知道這女的真面目，所以對她一點好感都沒有。
雲暮不耐煩地問面前的女生：“同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同學多生疏啊，雲暮你直接叫我婷婷就行了。”
雲暮：“同學，我還有事，請你直接說事。”
女生笑意一頓，她將碎髮撩到耳後低着頭，聲音靦腆：“明天放假，我想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兒……當然，你別誤會，不是隻有我們兩個啦，還有其他朋友在。”
“劉鵬，你聽見了嗎？這女的拒絕你，轉頭就邀請了雲暮。我們說的不錯吧，她壓根就是對雲暮有意思！”
“就這樣還吊着你，嘖嘖嘖！”
舍友一唱一和地說道，劉鵬望着女生面對雲暮時含羞帶怯的樣子，緊緊抿着脣，厚厚的劉海下一雙眼睛固執地盯着前方的男女。
女生眼裏滿是期待和羞澀，雲暮表情平靜，他說：“沒空，沒興趣，劉鵬有時間，你讓他和你一起去。”
不等女生反應，自顧自地走了。
女生望着他上樓，表情尷尬，塗着脣彩的口紅張張合合，一個聲音傳進他耳裏。
“婷婷。”
女生調整好表情，見是劉鵬，眼底透着厭煩，不過面上還是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舍友都走了，只剩劉鵬一個人，他想多跟自己喜歡的人說一句話。
“婷婷，你之前在朋友圈發的那套護膚品，我已經攢夠了錢，很快就能買給你了。”
“那……謝謝你了啊，劉鵬。”女生敷衍地笑了笑。
“對了，劉鵬，雲暮是你舍友，我想請他出去玩，但是他拒絕了，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啊？”
女生的表情比起剛纔要生動真誠地多，劉鵬囁喏半天沒說話。
女生強忍着不耐抓住他的胳膊央求：“劉鵬～你幫幫我嘛，好不好～”
劉鵬想問既然這樣，你爲什麼又拒絕我呢，他心裏其實清楚女神看不起他，她更喜歡長得好看的雲暮。
“劉鵬～你幫幫我～”
“好……”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們說好了！”
“嗯……”
女生走了，劉鵬依舊站在原地，他想起剛纔女生面對雲暮時的溫柔笑意，緩緩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