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所有人喫過午飯後收拾東西離開了度假村,大家之間的氣氛古怪,頻頻望向江白。

    反倒是當事人,表情自然,和舍友們說說笑笑,衆人只當她是假裝堅強,強忍悲痛,就這樣,江白又收穫了一大票同情。

    回到學校後,江白第一時間去看了陽臺上的向日葵。向日葵生長的很好,隨風搖曳,她原本以爲過年期間那麼長時間沒給它澆水,應該早就蔫掉了,卻不想還是那麼生機盎然的樣子,就好像時間還停留在江白未曾離開過前。

    江白給向日葵澆水,然後摸了摸空蕩蕩的脖頸。

    吊墜已經壞了,照片也皺皺巴巴的,她白想着要不要重新買個吊墜,但是吊墜裏要裝什麼呢,照片?都爛了,要不……

    她把目光放在向日葵上:“系統,你說……我把瓜子放在吊墜裏怎麼樣?”

    雲曉喜歡向日葵,那向日葵上面的瓜子應該也是很有意義的……吧?

    系統:【……宿主,我覺得你應該再想想。】

    “也是。”江白想了想,“瓜子容易壞掉,還是算了。其實最好的還是裝骨灰,可惜了,唉……”

    【……】

    這個時間已是下午,假期還沒有過去,舍友們都坐在位子上休息,此時她們看見江白要出去,問了下她要去幹什麼。

    江白回答:“我要去圖書館看書。”

    所有人沉默了。

    以前她們只知道江白那麼努力學習是爲了一個男生,卻不知道那個男生已經死了,怪不得江白每次說起那個人都會露出難過的神色,一切都有了緣由。

    大家此時都不知道要怎麼接話,江白笑了笑,表情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我走了,要是想喫什麼我給你們帶。”

    “好……”

    ……

    在校的日子很平常,上課,學習,玩兒……

    這樣平常的一天天湊成了一年又一年。

    卓秀來到圖書館,找了兩圈就看見了在角落學習的江白,他先是找了一本書然後坐到她對面。

    見江白神情專注,他沒有打擾,而是翻開書從第一頁看起。

    看了一會兒他託着下巴望向對面。

    暖人的光線透過窗戶暈染在素淨的臉上,點點光斑在眼睫上跳動,素白的窗簾微微飄蕩,卓秀好像聽見了風的聲音。

    也許是他凝視的時間過久,對面的人感受到這股視線,擡眸,睫毛眨了眨,陽光碎了,那雙眼眸染上了金色,穿過光線看了過來。

    卓秀放在書頁上的手指蜷縮,無意識地捏着書角,心臟也彷彿隨着江白眨眼的動作同頻率地跳動了一下。

    他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摸了摸眉釘,下一秒又重新把視線落在江白身上,聲音沉穩:“你在看什麼書?”

    江白把書面給他看了下。

    卓秀默默唸了一遍書名,接着把自己的書架在桌上,露出封面:“我看的是這個。”

    “《小王子》……”

    “嗯,封面看上去挺有意思,我就順手拿過來看看。”卓秀說。

    江白點點頭繼續低頭看書。

    “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你想好畢業之後要做什麼工作嗎?”卓秀又問。

    江白不得已從書中擡起頭,說:“暫時沒想好,我想先把精力放在考研上。”

    卓秀沒問“你要是考不上呢?”這種問題,他又不是沒有情商,“你這麼認真,一定可以考上的。”他嘴角含笑。

    “希望吧。你呢,畢業之後要幹什麼?”禮尚往來,江白也問了他一句。

    “嗯……有人找我當模特,我想試試。”

    江白詫異,隨後看了他一眼說:“你條件確實挺符合的。”

    長得高,臉也優越,就算挑人的紅髮也壓不住他的帥氣。

    “你也這樣覺得啊……”卓秀在她的打量中不自在地撓了撓脖子。

    很多人都說過卓秀長得好,在校期間不少女生都試圖要到他的聯繫方式,他都拒絕了,只是……被江白這麼說,他覺得面上有些熱,反手用掌心捂住臉。

    “嗯。恭喜你了。”江白說。

    “那個……爲了慶祝,我想請你喫飯。”

    江白拒絕的話已經掛在嘴邊,就聽見卓秀告訴她:“我的舍友,你的舍友我都請了,她們答應了。”

    “……好。”

    事情定好後,兩人繼續看書,隨着時間推移,圖書館的人漸少。

    卓秀神情專注,不知看到了哪裏,忽而笑了聲,見江白望過來,他解釋:“剛剛看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話,我念給你聽一下。”

    話音剛落,他就開始把他認爲有意思的話讀給江白聽。

    “……當然,我那朵玫瑰在一個過路人眼裏跟你們也一樣。”

    “然而對於我來說,單單她這一朵,就比你們全體都重要得多。”

    “因爲我給澆過水的是她,我給蓋過罩子的是她,我給遮過風障的是她,我給除過毛蟲的也是她。我聽她抱怨和自詡,有時也和她默默相對。”

    “她,是我的玫瑰。”

    讀完後,卓秀託着下巴輕笑:“都是玫瑰花,地球上的和其他星球上的又有什麼區別呢。本質上都是玫瑰花罷了。”

    江白聽後,沒有立即回他,她默然,接着否定了卓秀的話:“我覺得是有區別的。那朵玫瑰花是小王子遇到的第一朵玫瑰花,意義是不一樣的。小王子和那朵玫瑰花做過的事從來沒有和其他玫瑰花做過,也許路人認爲玫瑰花都是一樣的,但對小王子來說,那朵玫瑰花是唯一的。”

    卓秀的笑容慢慢隱下去了,他想到什麼,忽然盯着江白的眼睛問:“那麼,雲曉也是你的玫瑰嗎?”

    “是。”江白堅定地回答他。

    卓秀自嘲,心想:他既是路人,理所當然地認爲所有玫瑰都是一樣的,同時,他也是地球上那衆多玫瑰花中的其中之一,在江白眼裏,和其他玫瑰沒什麼不同。

    只有那一朵,她第一次遇見的那朵,纔是她的唯一。

    “唯一的玫瑰嗎……”卓秀低喃。

    “嗯。”江白摸着脖子上她新買的吊墜,是向日葵的樣子,“雲曉是我的玫瑰,或者說,他是我唯一的一朵向日葵。”

    她強忍着尷尬生澀地對卓秀說完這句情話。

    “啊……”卓秀垂眸,“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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