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看着樹下的一男一女，臉上閃過尷尬，沒想到會看見這種告白場景，怕驚擾他們，腳步一轉，原路返回。
雲暮聽到動靜朝她這邊瞥了一眼，只看見一道快步離去的背影。
女生仰頭期待地看着他，眼裏帶着緊張和羞澀。
他低頭望着這個女生，神色沒有一絲波動，就好像正在被告白的對象不是他一樣。
“雲暮，我很喜歡你，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也許是見他表情平淡，女生有些慌張，說話的時候還帶着顫音。
“喜歡我？”
“如果我死了，你還會喜歡我嗎？還會記得我嗎？會一輩子都只喜歡我一個嗎？”
雲暮問。
女生懵了，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我……”
“你做不到。”雲暮望着女生的眼睛肯定地說，接着轉身就要離開。
”雲暮，我，我真的喜歡你，即便你哪一天……我也會喜歡你的。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是我們可以試一試，如果你到時候還是不喜歡我，那我就放棄，好不好？”女生慌張地追在他身後。
雲暮聽了她的話後笑了，隨即停下腳步，說：“沒有如果，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現在不喜歡你，將來也不會喜歡你，我不需要你的喜歡。”
接着他不顧女生難堪的臉色轉身就走，沒有回頭。
——
“江白！”
聽見略顯急促的聲音，江白回頭，雲暮正朝她跑過來。
他從喘着氣：“終於找到你了！”
“怎麼了？”江白疑惑他現在的狀態。
雲暮搖頭，讓呼吸平穩，他抿脣打量江白的神色，猶豫片刻，開口：“剛剛……”
“啊，你說這個啊。”江白恍然，“我沒想到會看見，你們……”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雲暮急迫地打斷她的話，見江白因爲他情緒激動露出詫異的神情，他心裏有些懊惱，調整心態，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說：“我不喜歡那個女生，我拒絕了她。”
“哦哦。”江白隨口應道。
“真的，我不喜歡她，我都不認識她！”雲暮似乎極力想證明什麼。
“其實……江白……我……我喜歡的人是，是……”他吞吞吐吐，耳朵在江白的目光下越來越紅。
“江白，我，我喜歡，喜歡……”
“啪！”
“小心！”江白推開雲暮，一個花盆從天而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聽到動靜的人都紛紛看過來。
誰也沒料到會有東西砸下來，雲暮臉色難看，如果不是江白手快，他肯定會被砸到。
兩人都擡頭向上看，但是看不出樓層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這花盆是被風吹下來的還是被人故意扔下來的。
雲暮皺眉蹲下看着碎裂的花盆，泥土濺了一地。
【花盆是被人扔下來的。】
他確認。
這件事情不大不小，但是抓不住人，只能遺憾放下。
幸好人沒有受傷。
雲暮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
“喂？卓秀，嗯，我在二樓，嗯，結束了，你要上來？好。”
江白收起手機。
“學姐，結束了，你不走嗎？”言理問。
“你走吧，我要等人。”
“好吧。”言理應着卻也沒立刻離開，畫室的人都走了，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卓秀和雲暮就是這個時候上來的。
江白沒想到雲暮也來了。
“這就是你們畫室啊，這些畫挺好看。”卓秀望了一圈牆上的畫。
“明天你們不是就要畢業了嗎？今晚有時間請你們喫頓飯。”卓秀找了江白對面的位置坐下，雲暮坐在他旁邊。
“喫飯？我能一起去嗎，放心，我可以付錢！”言理湊過來拍拍胸脯。
“有你什麼事？”卓秀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我不歡迎你。”
“真殘忍，既然你和學長容不下我，我走！學姐，記得想我哦～”言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帶着泣音，卻不見眼淚，明顯是在裝可憐，卓秀最看不慣他這種人。
“這是你畫的？”言理走了，卓秀有閒情逸致繼續看畫了，他把江白的畫板翻過來，看見雲曉的模樣印在畫紙上，栩栩如生。
從研一到即將畢業，江白一直重複着畫一個人，雲曉的樣貌早已熟記於心。
“那個……江白……”卓秀望着畫上的雲曉，“你能不能幫我也畫一幅啊？我給你做模特！”
雲暮看向他。
江白問：“現在？”
“嗯。正好過幾天就是我生日了，這個肖像就當作我的生日禮物怎麼樣？”說這句話的時候卓秀不太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出來。
江白想了想點頭同意：“那你先坐好，我去拿紙。”
“好！”
卓秀壓下心裏的激動坐端正。
江白換下新畫紙，拿出鉛筆：“卓秀，我要開始了。”
“好。”
卓秀聽話地坐好直視前方，發現面前的人氣場一瞬間就變了。
平日裏溫和的人此時面無表情地看着你，沒有了掛在臉上的笑容，眼神專注，又帶着些冷酷，彷彿不是在看某一個人，而是某一個物件。
江白的眼神劃過卓秀的眼睛，銳利逼人，他反而不自在地逃開了視線，有一瞬間看向了別處；她的眼神劃過他的鼻樑，劃過他的嘴脣。
啊，他剛離開公司，口紅還沒擦，要緊嗎？她會怎麼畫？她是怎麼看他的，嘴脣的線條會怎麼勾勒？是先畫上嘴脣嗎，還是……
卓秀抿了抿脣，畫這裏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她的眼神又向下劃過，好像看着的是他的……喉結？
在她探索的視線下，他又動了動喉結，交叉的雙手忍不住握緊。身體有些燥熱，他情不自禁地換了個姿勢坐着。
“這裏，是要這樣畫嗎？”雲暮不知何時坐在了江白旁邊，好奇地問。
“嗯。眼睛這裏加個高光，這裏陰影重一點，眼球可以……”江白一邊畫一邊跟雲暮交流。
“那這裏呢？”雲暮指着某一處看向江白。
“他的鼻子比較挺，所以可以……嘴脣比較飽滿，線條再……”
他的嘴脣飽滿嗎？卓秀伸手碰了一下，心裏略有些不自在。
等等！這兩人怎麼越湊越近！頭都靠一起了！
“咳咳！”他突然站起，發現江白和雲暮都擡頭看他，他強裝鎮定，眼神飄忽。
“咳！我感覺有些熱，你們這兒的空調遙控器在哪兒？喔，在這！”說着從後面的桌子上拿出遙控器調低了幾度，接着又放下遙控器重新坐好。
要畫好完整的一幅畫，所需時間比較長，等江白畫好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畫好了。”江白放下筆，拿下畫遞給卓秀，“你看看怎麼樣？”
卓秀目不轉睛地看着手中的畫，第一次，她是給他畫的，第一次，畫上出現的人是他。他伸手撫摸畫上的人，卻又顧及着什麼，放下了手。
看着畫中的那雙眼睛，他的心微微觸動。
【原來，我在你眼裏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