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江白下班，剛走到公司大樓下，看到了雙手插兜的卓秀和站在他身旁的雲暮。
兩人容貌出衆，不少下班的同事頻頻望向他倆，江白一眼就看見了這兩人。
卓秀朝她招手，她剛要走過去。
“學姐！”言理突然從身後跑到她面前，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抱住她。
有些同事剛出來，就看見了這一幕，包括韓意和貝圓圓。
“言理跟江白，他們……”貝圓圓驚訝地不知該說什麼。
韓意站着沒動，靜靜地望着那被所有目光聚焦的兩人。
“你幹什麼！”在言理抱住她的那一刻，江白就要推開他，結果言理湊到她耳邊輕笑：“學姐，我當你男朋友好不好？”
江白一愣，一時間忘了推開他，其他人卻誤會了，看着言理傳過來的挑釁眼神，卓秀邁出腳步作勢要衝上去扯開這不要臉的男人，江白已經比他先一步推開言理。
“言理，我不需要。”她冷靜地說。
“真的嗎？”言理瞬間變了一副表情，他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勾着江白，“學姐，你真的不需要嗎？我長得帥，個子高，身材好，而且，都沒有過女朋友哦，我很純情的，你真的不需要一個我這樣的男朋友嗎？如果你覺得寂寞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哦～”
他自賣自誇，江白嘴角一抽：“我倒是看不出你哪裏純情。”
“學姐是更喜歡騷一點的嗎？”言理故意誤會她的話，“那我也可以爲了學姐做出改變，性感小野貓，怎麼樣？喵～”他伸出十個指頭放在臉邊做出小貓張開爪子的模樣。
“咦～”江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言理，你正常一點，我真的不需要男朋友！好了，這個玩笑到此爲止吧，我要和朋友去喫飯，你也早點回家吧。”江白懶得再跟他多說，撇開他走到卓秀和雲暮兩人面前。
“抱歉，耽誤你們時間了，我們走吧。”她說。
雲暮搖頭：“沒事。”
卓秀輕蔑地瞅了眼身後還望着江白的言理：“那小子真輕浮，江白你少跟這種人往來。對了，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江白：“……沒什麼。”
“嘖，行吧，我們去喫飯。”
三人走後，言理並不在意其他同事的目光，只是望着前方對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的韓意說：“韓前輩，那兩人佔用了學姐太多的時間了，你說是吧？”
“他們兩個認識學姐好幾年了。尤其雲暮學長，他長得真的和他哥哥一模一樣呢，學姐是否會在哪一刻產生錯覺呢？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把他當成雲曉的替身呢？畢竟，一年又一年愛着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也是很幸苦的吧……”
“學姐現在並不喜歡他，但以後呢？真是讓人好奇啊，前輩，你說呢？”
韓意並未回答，徑直離開了。
言理嘆息：“前輩還真是冷淡。”
——
喫過飯後，三人要分別，卓秀見江白拎包就走，不滿了：“江白，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我明天就要走了誒！”
“說什麼？”江白一臉懵，雲暮也看向他。
“你對一個曾經說過喜歡你並且現在還一直喜歡你的人就這麼冷淡？”
卓秀說的時候，態度坦然大方，一點難爲情的表情都沒有，江白愣在原地沒有說話，兩個男人就這麼看着她，現場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呵呵。”江白忽然笑了聲，“我一直是這種態度，你要是不滿，我們可以單挑。”她在卓秀的目光下揚起拳頭挑釁。
最後，卓秀因爲和江白兩人不同路，生着悶氣，一個人走了。
……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江白和雲暮並肩而行。因爲先前雲暮生病的事，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兩人走了一會兒，雲暮的視線落在江白一直掛着的吊墜上，忽然問：“江白，你爲什麼喜歡我哥？”
他最不理解的是，江白和雲曉只是普通同學罷了，卓秀曾經說過，當時在班級裏，他倆並沒有什麼交集，雲曉也不喜歡她。所以，他真的很想不通，她爲什麼能喜歡一個死人這麼多年。
爲什麼？
江白也想知道爲什麼啊！
她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麼回覆他。她一邊回憶着電視劇的情節一邊調整表情，讓自己的表情傷感一些。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她淺淺一笑，說出電視劇中的經典臺詞。
“該喜歡的人總會喜歡。你的目光會不自覺地偏向他，你總會關心他在做什麼，和誰說話，在意他爲什麼開心，爲什麼難過，他的情緒總會牽動着你……等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早已在每一次看向他時喜歡上了他。”
雲暮低頭，目光落在江白在路燈下顯得靜謐的面龐，她的笑是那麼淺，那麼溫柔。
他在想，她現在和他說話的時候心裏是不是也在想着雲曉呢？
“可是，我哥已經死了，他死了那麼多年。你們……”他喉嚨乾澀，“就算你喜歡他，也沒有結果。難道你要一直這麼下去嗎？”
江白：“有句話不是說：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纔是。我不想忘記雲曉，也不能、不敢忘記他。我怕哪一天，我真的不記得他了，他就會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所以，我要努力記住他，我要想盡一切辦法記住他。”
“我對雲曉說過，我會一直喜歡他。所以，我會遵守我的承諾，就算他死了，也要一直喜歡他。我也恐懼時間，恐懼未來的某一天，我會遺忘對他的喜歡，而這一點，我不能接受，因爲，這是我對他的承諾。”
雲暮專注地盯着地面上的影子，靜靜地聽江白訴說她對雲曉的喜歡。
“雲暮，”江白說，“喜歡不僅僅是喜歡，它還代表了承諾和責任。一直喜歡雲曉是我對他的承諾也是我賦予給自己的責任，你明白嗎？”
“……”
雲暮低頭不語，從來沒有哪一刻會比現在更讓他嫉妒雲曉。
明明，只是一個死人……
“江白，你是不是討厭我？”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啊，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江白誠實地回答道，“以前的確很討厭你。”
“爲什麼？”雲暮執着地盯着她的側臉。
“因爲……”江白思緒飄遠，“因爲有你，所以大家會更容易接受雲曉的死亡。因爲有你，他們都說幸好你的父母還有一個孩子。因爲有你，你的父母會把全部的愛都給你，他們會漸漸遺忘雲曉死去的痛苦，重新開始幸福的生活。”
“所有人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忘記雲曉，這讓我不高興。”她在雲曉怔愣的目光中說着。
“雲暮，這是我對你的遷怒，抱歉。”
……
公交來了，江白上車。
站臺下的雲暮叫住她：“江白，再見。”他不停地揮手。
江白驚愕，因爲，雲暮又露出了那樣的開朗笑容，在昏暗的路燈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就好像站在那兒的不是雲暮，而是雲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