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的經歷離奇到無人相信,林木也不願和任何人分享。老林的死讓他始終無法釋懷。曾經他偷偷地在浴室中試圖讓別人幫自己摸摸看,是否真的有東西像老頭說的那樣,埋在腋下。有人說有,有人說沒有。但他自己一點也感覺不到,也摸不到。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嗎?
相比於林木的平淡,鄭齊敏在學校非常活躍。剛一入校,她就參加了好幾個社團。包括戲劇社,文學社和藝術創作社。學校文學系有一本刊物叫做《迷失》,每逢月底出刊,是鄭齊敏的最愛。有一天黃昏林木閒來無事在三號教學樓旁邊的小路上溜達,鄭齊敏迎面走來。她熱情地和林木打招呼,林木只是淡淡地迴應道,Hi。
她熱情地遞給林木一本《迷失》,是最新的一期。林木很佩服這些能寫好文章的人。說實話,有些故事經歷者本身明白其中的曲折離奇與豐富多彩,但是轉換爲語言文字,把它準確有效同時兼具美感地表達給其他人,真正實踐過的作者是深深知道其中的痛苦與磨難。林木顯然是知道這些的,他以前很喜歡看懸疑推理小說,但是最近發生的變故,讓他沒有一點心情。鄭齊敏翻開雜誌,指着其中的一篇說,嘿,我寫的,怎麼樣?
看在她熱情洋溢的青春臉龐,林木內心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說,我回去看看。鄭齊敏拉住他,不要,現在。拗不過她,倆人找了個湖邊的長椅開始了閱讀。原來她的筆名叫曼陀。
——愛情常常會殺了女子的,生活卻總是讓她們活過來
我們先把時代放在人裏來看。這是一個沒有互相的年代,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只有自己是絕對的,幾乎,沒有相對。每個人不再關心遊離於自我之外的東西,除了愛。愛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奢侈品。
所以,兩個人,我們姑且把若非叫做甲,人凡叫做乙。你從故事中看到,甲乙二人同時從兩地出發,當他們相遇,他們相約,但其中任意沒有一個轉身。這就是故事,即使這是一個沒有結束的故事.
你能從中讀不到點什麼嗎?凡是相愛的人,必不能在態度上堂而皇之.“由愛而生憂,由愛而生忿”.
這不是愛,是歡娛.
歡娛者,如夢而已,過後一絲都撈不起.
再把人放在時代裏來看.人是什麼?自我的肉體體現而已.我們不能從自己的意願中放棄什麼,那麼就必須痛苦.例如我們不能放棄閱讀,我們就接受悲喜.悲喜不過是外在而已,誰,又有誰能藏得住眼中的自己?
甲只是甲,她不能也不忍乙放棄自己,乙呢?乙想的也許只有乙自己知道,但通過那些敘述,我們分明看到了一個女子眼中的普通男子:好色而貪婪,又滿懷悲憫,表面的勇武只是爲了掩飾內心的虛弱.
哪裏有愛啊?我們無非想着錢而已.
甲的姐姐,我們稱之爲丁,丁在這裏又有什麼作用呢?
丁只是另一個甲罷了.
說實話,對這種小布爾喬亞式的無病哼哼林木從前是非常看不起的。可是,經歷了這些天的生離死別,他一個少年人的心態竟然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林木笑着對她說,不錯。鄭齊敏嬌嗔地擡起頭,笑靨如花:“真的嗎?”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臉龐上,每一根小小的絨毛閃着光,像清晨陽光照耀下的水面一樣光彩。
“真的!”
她像個孩子一樣大笑着跳起來。蹦蹦跳跳的,雙手拉着林木,林木怪不好意思的。
就這樣,他開始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