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中的薛定諤 >第一百二十幾章 王守仁
    對風險的異常厭惡、強行合理化、粉飾太平、掩蓋矛盾的鴕鳥思想;“多行不義必自斃、勝利終究屬於我們”的無爲思想、自大思想;對天下太平的執着從而產生的綏靖主義;以爲敵人會乖乖等你趕上他的機械唯物主義;以爲實物纔是王道的器物優越論;將所有問題歸根於錢不夠的唯經濟論,這些都是我們的思想包袱。

    去帕堯的人坐了滿滿一車,足足有二十幾人,但除了主任,虞子衿一個認識的也沒有。整個研究所裏面她熟悉的只有清之雅之姐妹和一名二名兄弟,剩下的要麼是研究人員,要麼是雜役人員。因此她天然地在這樣的氛圍中把主任當成了自己的大姐。所以雖然她聽不懂主任上面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隨着滿車的人熱烈地鼓起掌來。

    研究所距離帕堯足足有五個小時的車程,因爲大部分是山路,怕大家無聊,主任就發動大家討論起來一個重大的問題,也是一個永恆的問題:爲什麼我們要活着?或者說我們活着是爲了什麼?

    一開始大家自然有些拘謹。車上的大都是雙胞胎,一個不說,另一個也緊緊地閉着嘴巴。看到氣氛有一點壓抑,這是坐在第一排的一箇中年人站了起來,他轉過身子,面朝着大家,然後示意旁邊人幫他遞一下麥克風,他說,我來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

    主任看到他站了起來,補充道,想必大家都不太熟悉吧,這位是我們研究所負責現代東西方思維意識比較研究課題的金貞圭組長,他是華人。

    主任一發話,彷彿外面的風聲都減弱了許多。車子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金組長晃了晃身子,低頭尋找着麥克風的開關,虞子衿心想他肯定是有些近視。這時,金組長開口了:

    大家好,我是祖籍中國雲南的華人,來泰國也已經30多年了。很高興認識研究所這麼多同仁和朋友,尤其是主任,我的偶像。

    主任看着他笑了一下。虞子衿看到了,她覺得主任笑起來真是嘴角眉梢都是情,當真一個風情萬種。心裏不禁暗道,自己要是能有她的萬分之一的魅力,那也是死而無憾了。

    他們這次去帕堯的主要目的主任沒有提,但是車上除了他們一行二十幾人,還有不少大包小包的物資,看上去像是一次遷運,或者一次援助。

    就在虞子衿心動神揚的時候,金組長繼續說道:

    我來給大家講一講“中國最後一位聖人”王陽明。

    今年是王陽明誕辰545週年。圍繞這位被冠以哲學家、思想家、軍事家、文學家等諸多名號的著名人物,從中國到泰國,從日本到馬來,從學界到民間,大家開展了許多研討和紀念活動,把本就頗具熱度的“陽明熱”推向了新的高點。

    諸如“人生大病,只是一個傲字”、“此心不動,隨機而動”等哲理名言,還有“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這樣兼具詩意與哲思的話,經常見諸於許多圖文音頻,當然還有很多人經常發的線上個人媒體。

    爲何今人如此青睞王陽明?王陽明何以由凡入聖?今人對王陽明是否也有誤讀?我們不妨先從其人生軌跡看起。

    王陽明出生於浙江餘姚,其家世據說可以追溯到琅琊王氏。但衆所周知,中古之前的家世追溯大抵難以考證,只能聊備一說。

    王陽明的父親王華在科舉道路上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高中成華辛丑科進士第一人,也就是俗稱的狀元。弘治一朝,王華在京城做官,先後升任禮部右侍郎、左侍郎。

    王陽明是王華的長子,從11歲開始,他便跟隨父親在北京生活、學習。據馮夢龍的記載,孩童時代的王陽明不好好誦讀經史,整日召集小夥伴“打仗”。大家知道馮夢龍嗎?他是中國明朝的大文學家,我們熟悉的從中國傳來的《杜十娘》就是他的作品。

    聽到《杜十娘》,車上的人低頭一陣議論。這是泰國前段時間剛剛熱映完的電視連續劇,由泰國最著名的女演員帕帕瓦迪·錢薩莫恩飾演女主角。與原著相比,劇情上編劇做了一些大膽的改編,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演員的表演也非常精彩。上映後引起強烈轟動,街頭巷尾莫不議論。收視率從1.719%一路攀升至4.071%,將近翻了2.4倍,最終以3.058%的全劇平均收視率擊敗《罪愛遊戲》,勇奪泰國三大電視臺黃金檔收視冠軍。

    聽到金組長提到這個,大家興趣爲之一振。主任讓大家靜一靜,好好聽金組長講完。金組長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剛剛我們說到王陽明的父親王華,王華得知此事很是生氣,勒令兒子好好讀書,長大考狀元。王陽明卻回懟:“父親中狀元,子孫世代還能中狀元嗎?”,“若只有一代,雖狀元也不稀罕。”這一通回答讓王陽明結結實實捱了一頓揍。

    這是馮夢龍老先生的描述,或許不乏誇大之處,但王陽明的性格確實異於常人。或許也正因如此,他雖然天資聰穎、家教極佳,但會試之路卻不是很順。22歲、25歲兩次參加會試,均名落孫山,28歲第三次參加會試,才終於如願以償。

    弘治十二年,弘治就是明孝宗,明朝的第九位皇帝,他賢明睿智,勤政愛民,勵精圖治,深得好評。但即使這樣的好皇帝,在他繼位期間,仍然發生了一件冤曲之事,那就是這一年的科考舞弊案。

    這個案件影響比較大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陽明,另一個就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大才子唐伯虎。

    對,就是那個點秋香的大畫家姑蘇唐伯虎。我們現在先不說他,先說王陽明。

    王陽明成爲進士,次年授任刑部雲南司主事。此後的七年裏,他雖偶爾外放差事,但一直在京城做官。直到正德元年,35歲的王陽明爲救同僚忤逆劉瑾,不僅捱了廷杖,還被貶到貴州龍場當驛丞,就連父親王華也受到了牽連,調任爲有名無實的南京吏部尚書。

    王陽明在龍場“悟道”的故事爲大家所熟知。可事實上,這段時間並不長。王陽明起初想要歸隱山林,後來大概是怕連累家人,還是決定去龍場上任。他先躲避暗殺,後兜兜轉轉,直到正德三年纔到達貴州龍場。兩年後,劉瑾被凌遲處死,王陽明也得到了起復的任命。

    在明代中後期反覆迴轉的政治氛圍中,重回官場意味着王陽明的仕途春天來了。此後由於平定農民起義出色,王陽明的職銜持續上升,正德十三年升爲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隨後,王陽明人生中最光輝的一刻到來了。正德十四年六月,封藩南昌的寧王起兵叛亂。七月十五日,王陽明起兵平叛,八月二十日攻克南昌。隨後與回師的叛軍主力激戰,生擒寧王。雖然此後經歷了諸多波折,王陽明甚至一度請求辭官歸隱,但最終還是在嘉靖登基後得到了提拔,升任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至此,他的職位已經追平了父親,實權則更大於狀元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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