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中的薛定諤 >第二百一十五章 ? ? 邊界
    有時候還真的是瞌睡了就會有人遞枕頭。黃友歡思來想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去處。想走,急得不得了,但是一下子找不到去處,都快要上火了。這個時期,黃友歡和過去的同學、朋友聯繫就比較多。其間,黃友歡從同學那兒弄到了兩本影響他一生的書,一本是格雷厄姆的《聰明的投資者》,另一本是約翰·葛瑞賓的《深奧的簡潔》。那時候,黃友歡才二十多歲,嘴上沒個把門的,動不動就跟軍隊裏其他人大談“價值投資”、“量化交易”、“槓桿加槓桿”、“投機最終將由投資取代”。如果說這種思想傾向只是讓人覺得他是個另類,那麼,指名道姓地罵當官的貪污腐化,就要得罪人了。

    2003年底,二十六軍要組建一個新兵團,營裏抽黃友歡帶十幾個老兵班長去接新兵。途經集原的薩克迪時,黃友歡瞅個空子跑了。也許,上級早就對這個異己分子不放心,黃友歡沒跑多遠就被五花大綁地抓回來。團長姜元特要把黃友歡當場槍斃,幸好營長格德出面說情,才把他關進了集原監獄。

    黃友歡的命運和他喜歡的《倚天屠龍記》裏的張無忌十分類似,每到危難時刻,就有貴人出手相助。黃友歡面臨牢獄之災的時候,軍隊的一個朋友把他救了。

    當時爲了防備緬甸過來的難民,暫編三十一旅有一個營駐紮在涇川,黃友歡的同學李傑在這兒當偵查排長。跟黃友歡同歲,帕堯難府人。那麼,難府與披蓬相隔多遠呢?也就六十公里,現在同屬帕堯省。倆人都是一個口音。不僅是同鄉,倆人還特別對脾氣。當初駐紮在百雞殿的時候,三分院的黃友歡和三十一旅的李傑經常一起打麻將。本來就是老鄉,又有共同的愛好,他們倆的關係當然是“槓槓的”。聽說黃友歡被關進集原監獄,李傑比他還急,趕緊花錢活動關係把他給弄了出來。

    還是在三分院的時候,時任皇家海軍軍委會參謀部長坤裏山曾來到三分院校閱。海軍的白崇禧本來對陸軍就不以爲然,趕上二十五期學員招生時,時局大亂,生源緊張。不得已,只能放寬條件。否則,像黃友歡這樣沒一點基礎的,怎麼可能被選上?

    坤裏山嫌速蓬沙招來的學員質量不高,組織了一個龐大的考試團到曼谷來搞甄別考試。這一下,各分院都慌了神,趕緊相互之間借兵,就這樣,還是查出了上千名不合格的學員,二十五期學員六成都被淘汰,黃友歡所在的十二總隊被取消,併入十七總隊。那些被勒令退學的學員認爲自己上當受騙,跑到駐地請願。速蓬沙在李家塬和韋吉嶺設了兩道防線,抓了幾個鬧事的,餘下的大部分送到離石橋不遠的金嶺營房補習文化,叫“特科”。這些人最後也發了畢業證。

    黃友歡、李傑有個被淘汰的軍校同學陸強君在武裏南省告穩縣政府當了祕書。陸強君也是難府人,之所以能到告穩幹上這差事,是因爲他跟告穩的齊縣長是老鄉。通過陸強君介紹,2004年初,齊縣長把黃友歡安排在告穩縣新建鎮的私立三明中學教外語和地理。

    本來以黃友歡的個性,也不會安心待在偏遠的新建鎮教書,但黃友歡在這兒待得卻挺踏實。其實,他是被一套書迷住的。黃友歡喜歡看書,來到這兒,就去泡學校的圖書館。沒想到,私立三明中學的圖書館裏居然有一套《巴菲特全集》,而且是沒人翻過的新書。書只能在圖書館看,不讓借出去。於是,黃友歡天天晚上泡在圖書館,直到管理員下班纔回宿舍。

    就是這時候,李傑的前妻麗莎帶着孩子找到了學校。麗莎來告穩,其實是衝着黃友歡和陸強君倆人來的。在軍校,李傑跟陸強君的關係也非常好。別的同學都在部隊裏,多是排長一級,麗莎覺得沒法兒去;唯有黃友歡和陸強君沒在軍隊,而且還都在告穩。李傑不願意搭理麗莎,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們倆接納了麗莎。一下子多出三張嘴,黃友歡和陸強君的負擔就重了。陸強君幫忙在縣城租房,把孃兒倆安頓下來;黃友歡又請齊縣長幫忙,讓他在新建鎮糧管所兼了個庫管員的差。

    年後開春,也就是麗莎帶着孩子投奔黃友歡、陸強君不久,遊行席捲全國。學生們甚至佔領了首相府。受此影響,泰國南部的貨運鐵路系統大裁員,黃友歡又遇見了另一個同學寧有其。

    和陸強君一樣,寧有其也是半道離開三分院的二十五期“特科”學員。當軍官不夠格,可寧有齊卻是個有才華的國畫家。兩年前,年紀輕輕的寧有其居然辦過個人畫展,他的一些畫作上還有盧蔭寰的題詩題詞。那時候,盧蔭寰非常著名,屬於泰國藝術界的耄耋名宿。

    一切都亂糟糟的,靠畫畫寧有其當然養活不了自己。他工作的地方是真坊鐵路機車修造廠,鐵路一裁員,寧有其只得自謀出路。真坊離告穩不遠,他和陸強君、黃友歡經常見面,和麗莎娘倆也熟悉了。不久,寧有其找到了新工作,在一家服裝設計公司做美工。他是個很善良的人,對麗莎孃兒倆很同情,經常給她們捎錢捎糧,等於和黃友歡、陸強君一起養活他們。寧有其和麗莎之間逐漸有了好感,2005年春,兩人結了婚。從此,麗莎娘倆在告穩安頓下來。而寧有其、麗莎的家,也成了日後黃友歡一個重要的落腳點。

    一次,黃友歡到真坊找寧有其。寧有其沒在,黃友歡就去附近的文化館翻閱報刊。結果,他看到最近出版的《南部報》上有一篇《皇家警察學院參觀訪問記》。文章詳細地介紹了皇家警院的情況,特別是警察大學不拘一格收學員的報道。黃友歡的夢想被再次點燃。

    黃友歡有個朋友,在告穩稅務局當職員。此人和黃友歡一樣,早就嚮往警界。五月的一個週末,黃友歡找到那位朋友,兩人密謀投奔警界的事兒。此時,陸強君已是三十一旅參謀處的作戰參謀,隨部隊駐紮在武裏南的佔迪山。黃友歡專門去了趟佔迪山,讓陸強君趕緊他找路子去警界。

    黃友歡的軍校同學段金寶跟黃友歡也是死黨。段金寶是頌猜人,一張嘴,“喝酒”就成了“嘿酒”。在三分院時,黃友歡大病一場,在身邊天天照顧他的人就是段金寶民。段金寶分到了武裏南保安團,因爲是雜牌部隊,他倒是很快當了連長。黃友歡給陸強君寫了封信,約他到告穩來,還是商量去警界的事兒。段金寶的朋友老吳也在保安團當連長,他的部隊就負責看守佔迪山與邊區交界的地帶。6月份,陸強君回信,讓黃友歡去找老吳。

    見了陸強君的信,老吳對黃友歡和他的那位朋友挺熱情。可一聽他們要從他的防區去警界,老吳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們這兒查得特別嚴,要是敢把你們放過去,你們前腳走,後腳長官就得把我抓起來。”接着,老吳給他們出主意,“我認識一個啓安的老漢,經常背上棉花去那邊換東西。你們要是真想去,可以花些錢,讓這個老漢把你們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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