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人肆無忌憚的在自己的懷裏閉上了眼睛,容月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臉上,這張他朝思暮想的臉,他想她都快想瘋了,要不是南槨那邊的事情實在是抽不開身,他這次也不會離開這麼長的時間。
想到這,容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臉,方纔她靠在自己的懷裏落淚的樣子,真讓人心疼,脆弱地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這還是第一次楚子衿在他面前露出這幅模樣。
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楚子衿的時候,卻硬生生的停住了,衿衿她已經一個晚上都沒有閤眼了,自己的動作會不會把她吵醒?還是讓她好好地睡上一會吧。
一會之後,恐怕她連閉眼的機會都沒有了。
卯時三刻,緊閉的房門傳來兩下輕微的敲門聲,容月的眉頭開始不由自主的微微蹙起,緊接着門口就傳來了一個刻意壓低了的聲音,“殿下,公子,皇后娘娘派人過來了。”
聽到這話,就算容月再不願可還是輕輕的拍了拍楚子衿的腰側,“衿衿,醒一醒。”
“嗯——”
楚子衿緩緩睜開眼眸一臉懵懂的看着叫醒自己的容月,啞着嗓子問道,“怎麼了,月月?”
“皇后娘娘派人過來了。”
楚子衿聽見這話,腦子一下就清明過來,一骨碌從容月的懷裏坐了起來,然後隨手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衣衫,清了清嗓子隨後說道。
“讓人進來吧。”
門口的淺蔓見人醒了這才放下心來,“喏。”
隨即讓人把皇后娘娘派人的人給請到這裏來,胡心跟在淺蔓的身後走進了楚子衿的寢殿,“奴婢見過殿下。”
胡心一擡頭就看見殿下的榻上還坐着一個男人,連忙就把自己的頭給低了下去,甕聲說道。
“殿下,娘娘讓您現在即刻到太極宮去,着素服。”
楚子衿心中警鈴大作,重複了一遍女人的話,“太極宮?”
胡心點了點頭,“沒錯。”
楚子衿雖然心中疑惑可還是乖巧地站起了身子,胡心她雖說比不上碧瑩姑姑的位置,可到底也是母后身邊一等一的心腹,她的話自己沒有理由不信。
可是她倒是想不明白爲何要到太極宮去,自己自從他病起,就不許自己和母后到太極宮去。
向來也就只有他最爲寵愛的文貴妃可以去,那這又是爲何?
帶着這滿心的疑惑,楚子衿還是快步站起身來,朝着屏風後走去,淺蔓也連忙走上前去替楚子衿更衣,只是她路過容月的時候,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男人的衣襟上有一些水漬,不明顯,可倒是顯得衣服皺皺巴巴的不大美觀。
替楚子衿更衣的時候,就順道把這件事情和她提了一嘴,沒想到楚子衿的臉倒是泛起微微的紅暈,吩咐了一句,“本宮走後,讓人把他的衣服換下去洗了。”
“喏。”
淺蔓自是不會知道,這可是自家殿下哭了小半個時辰哭溼的衣裳。
淺蔓動作麻利的替楚子衿換好了素服,隨即又開始給她把凌亂的髮髻拆下來重新梳一個,之後又是簡單的簪上了一個樸素的銀簪之後就大功告成了。
楚子衿向來喜歡豔色,極少穿的這樣素淨,於是乎這樣的楚子衿落在容月的眼底倒是有着異樣的感覺。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楚子衿朝着男人微微頷首示意,之後就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在她離開之後,容月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了,而是挪動了一下身子,就這樣躺在了她剛剛睡過的位置上閉上了眼睛,這軟塌上還殘留着她剛剛的溫度,和她身上的牡丹花的香氣。
楚子衿走到半道上,突然就聽見鐘聲,一連敲了十下,帝薨。天已經逐漸亮了,遠處的太陽竭力掙扎出雲朵,冒出了頭…
太極宮。
楚子衿邁着步子快步走到那裏的時候,地下已經黑壓壓的跪着一片的人了,各個宮裏的妃嬪跪倒在地上,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還有幾個帶着自己年幼的孩子,那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母妃們爲什麼都在哭,零星幾個哭不出來的,也會有其他的法子……
胡心領着楚子衿一路繞過了這一片人,徑直朝着太極宮的內殿走去,等到她們走到裏頭的時候,就看見顧皇后端坐在高堂之上,站在她身後的正是四皇子楚弘懿。
只是楚皇楚逸生前最爲寵愛的文貴妃和三皇子則是被人五花大綁地捆着跪在地上,現在的皇帝已經不能再從牀上爬起來偏袒她們兩個了。
說來也是一個死人,又怎麼可能會從牀上爬起來呢?
楚子衿低眉順眼地對着顧皇后和這滿座的宗室行禮,眉目之間滿是憂傷,眼眶中含着滿滿當當的淚水。“兒臣見過母后,兒臣來遲了,還請母后恕罪。”
顧皇后纖長的手指一直捂住額頭的位置,並未擡頭看向楚子衿,只是朝着她擺了擺手,讓她站起身來。
“清兒也受驚了,免禮吧。”
顧皇后說罷,又嘆了一口氣,眼淚簌簌地往下倒,帶着哭腔和楚子衿說道,“去看看你父皇罷。”
楚子衿站起身來,隨後又對諸位宗室微微屈膝,“頤清見過諸位王爺,王妃。”
等到禮數都做到位之後,只見她上前幾步走到了楚皇的面前,猛的跪了下去,雙眼蓄滿了淚珠,哽咽着哭訴道。
“父皇,兒臣不孝,竟沒能見您最後一面,父皇…父皇…”
這梨花帶雨的哭聲一直持續了許久,就連站在一旁的宗室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側首議論道,這頤清公主身子本就孱弱,再加上這般動氣身子怎麼喫得住呀…
顧皇后也有些不忍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哭成這幅樣子,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接着一顆,她伸手拍了拍站在她身後的楚弘懿,“懿兒,你去把清兒扶起來吧,可莫要再讓她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