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時看得就是這本書,現下還捧在手裏看,這薄薄的一本小冊子竟然如此耐看嗎?
至於那兩個人的事,楚子衿自是沒有放在心上,自然會有人替他處理好所有的一切,抹去他們出現過的痕跡,所以任憑是誰都不會知道那日在酒樓裏殺人的會是她們兩個,當時就只有三個人看見了她的臉,其中已經有兩個人被容月當場誅殺了,就剩下那最後一個了……
楚子衿轉過頭去,躲在容月看不見的地方悄然嘆了一口氣,隨即掀開了馬車上的簾子,想要看一看這外面的集市,這一路走來倒是越來越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
那年的楚子衿還只有十四歲,文貴妃還是那個極富寵愛的貴妃,而自己的母后爲了避其鋒芒也只得處處忍讓。
錦黎城裏。
“殿下……殿下,您等等奴婢,奴婢快跟不上您了。”
淺蔓抱着一大堆楚子衿在集市上買的東西,氣喘吁吁地追在楚子衿後面,向後望去,七八個侍衛手裏都提的滿滿當當。
楚子衿聽見淺蔓的聲音則放慢了腳步,“你快些,昀哥哥都在府裏等我們半晌了。”
忽然,那位嚷着快些的主猛地停下來腳步站在原地,雙眸卻是盯着另一個地方。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南槨那邊來的奴隸,個頂個的好相貌,都過來瞧一瞧看一看……”
人伢子甩動着手裏的鞭子,命令奴隸們站起來,男女被分開關着,但是都無一例外的衣不蔽體,那襤褸的衣衫簡直就是像是幾塊破布掛在身上一樣。
一旁的商人上前,扭動着肥碩的身上,上前指了指鐵籠子裏的奴隸“這個,那個,還有最邊邊上的那個我都要了。”
臺下的人見他點的都是男人,鬨堂大笑起來,富商漲紅着臉,橫眉冷臉地向臺下呸了一口,臉上的肥肉還十分合時宜地抖動了兩下。
“笑什麼笑,有本事你們也上來挑兩個?”說罷,便催促人伢子動作快些。“動作快些,大爺我着急走。”
楚子衿倒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好奇地向臺上望去,最角落裏的男人緩緩地從籠子裏走出來,臉上還帶着些黑褐色的污漬,髮絲有幾根黏在臉上看起來凌亂孱弱,富商瞟了眼,“這個太瘦了,老子不要,動不動就死了。”
人伢子陪着笑,心中止不住的晦氣,若是死在自己手裏還不是砸手裏了,要賠本的買賣。“大爺,他這雖說是瘦了些,可勝在容貌……”上乘。
“等等,這個人,我要了。”楚子衿豁然上前,將一錠十兩的金子扔在地上。
人伢子見是金子連忙跪下身去撿,頭也不擡地連聲應道。“好嘞,這人便是您的了。”
楚子衿點頭,看向奴隸,看着他這幅髒兮兮的模樣,不由蹙起眉頭,“替他將鐐銬解開。”
人伢子將金子收入袖中,又急忙去找鑰匙,手忙腳亂地替他解開手上的鐵鏈和腳上一條手臂粗的腳鏈。
楚子衿站在臺下,等着男人走下來,她實在是不願意站到上頭去,那地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污水簡直就是沒有一處落腳的地方。
那人聽話的走下臺,一步一步踉踉蹌蹌地朝着楚子衿走去,楚子衿則安安靜靜地等着他走過來,也不着急催促。
待到那人走到楚子衿面前時,在距離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恭恭敬敬的朝着她行了一個大禮,“見過主人。”
楚子衿瞧着這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不由得好笑,他方纔在臺上可不是這樣的。深色的眸子含笑,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活脫脫一副狐狸精的樣子。
楚子衿領着人走在了前頭,淺蔓見狀心道不妙,殿下這,這要是個女子還好辦些,可這偏偏就是個男子,這皇宮裏最是容不下的就是齊全的男子了,於是連忙湊上前問道,“殿下,這人該如何處理?”
楚子衿看了眼那人,隨口道:“隨便找個莊子送過去便是,命人好生養着,下次本宮出來要見到他還是活生生的。”
“是,奴婢明白。”
不一會就有侍從帶着孱弱的奴隸離開了楚子衿的面前,然後只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男人正一步三回頭的看向女人的背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衝着她的方向粲然一笑……
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帶自己回去的。
忠勇侯府裏,謝昀正在正廳裏來回踱步,謝夫人端坐在高堂之上,笑着看着謝昀,“昀兒,坐下歇息罷,公主殿下許是被事絆住了身子,說不定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坐下歇歇,待會也好送殿下入宮。”
說罷便招了招手,示意侍女,“快上杯熱茶給世子。”
“是。”
半盞茶過後,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着的還有清脆的鈴鐺聲,叮鈴鈴……叮鈴鈴……
楚子衿在一衆侍女環繞中走了進來,“頤清公主駕到。”謝夫人和謝昀連忙起身,“臣,臣婦見過殿下。”
“免禮。”
楚子衿上前一步扶起謝夫人,“夫人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謝夫人笑吟吟地看着楚子衿,“臣婦一切都好,有勞殿下掛懷。”
“夫人如此,倒是和頤清生疏了。”楚子衿嬌嗔道。
謝夫人拉着楚子衿的手,輕輕拍了拍。“是是是,是臣婦的不是,臣婦瞧殿下像是消瘦了些,可是近來天熱,食慾不佳?”
“是嗎?”楚子衿嬉笑道,“消瘦了些可是件好事了。”一旁的謝昀不由失笑道,“清兒,你可真是……”
楚子衿看向謝昀嘟了嘟嘴,有些不滿地看着他,撒嬌道,“昀哥哥,清兒瘦些不好嗎?”
謝昀看向楚子衿坦言道,“昀哥哥自然是希望清兒勻稱些的。”
楚子衿嘟囔道,“勻稱還不就是嫌棄清兒胖……”
又在謝府磨磨蹭蹭了半天,謝夫人一催再催之後二人才踏上了回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