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地上這黑壓壓的一片人，“都退下吧。”
“喏。”
衆人皆是鬆了一口氣，卑躬屈膝着退了出去，偌大的寢殿之中，唯獨留下楚子衿和淺蔓兩人。
淺蔓則是十分自然地上前去托起了楚子衿的柔荑，“奴婢扶殿下用晚膳。”
她自然明白楚子衿這是故意將這屋子裏頭的人給打發了，好讓自己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楚子衿乖巧地點了點頭之後順着她的意思不緊不慢地朝着桌邊走去。等到她穩穩當當地坐在了團凳上，淺蔓便開始手腳麻利地給她佈菜。
好在自己回來的真是時候，這桌上的菜都還是溫熱的樣子，不然若是又得忙着去重新做上一桌子的話，殿下的火氣想必還得再往上升一升。
楚子衿看着她這幅樣子，心中也就能猜到個一二分，暗暗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動起筷子，一邊喫一邊聽着佈菜那人的話。
爲着不刺激到自家殿下，淺蔓也就只能試探着開口，避重就輕地將實話說出來。
“殿下，奴婢今日出宮並未見到謝小世子，不過謝夫人倒是親自出面見了奴婢，收下了奴婢帶來的物件，至於謝小世子自始至終都未曾露面。”
楚子衿則是在聽聞謝昀未曾露面的時候便放下了筷子，喃喃自語道，“看來事情怕是沒我們意料之中的那般簡單。”
淺蔓停下了佈菜的筷子，一臉疑惑地看着楚子衿，“奴婢愚鈍，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若是昀哥哥是真心實意地要斷了與本宮的前塵往事，那便自會出面同你講事情講清楚，皆是自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如今他並未露面，而是讓夫人出面收下了我與他的定情信物，那恐怕便不是他的本意了……”
“殿下的意思是謝小世子是被迫同您恩斷義絕的？這並非他的本意，那您與世子是否還是……”淺蔓一點就通，將這其中的門道摸清。
楚子衿苦笑着搖了搖頭，“我與他之間，再無可能。”
淺蔓自是不明白爲何自家殿下這話要說得如此決絕，既然這並非是世子的意思，那又爲何要如此？殿下之前不是一直心悅於他的嗎？
“蔓兒不明白殿下所言爲何。”
後者嘆了一口氣，慢慢悠悠地和她說起這其中的原委，“今日你去忠勇侯府，謝夫人親自面見了你，你可知爲何？”
淺蔓聽見這個問題，微微昂首，“自是因爲奴婢是殿下的貼身宮女，別說是這個區區二品官員的侯府了，就算是皇后娘娘的朝鳳殿奴婢也是去得。”
看着淺蔓這般神氣的模樣，楚子衿忍不住嗤笑出聲，“那是自然，世人皆知你的身後是本宮，而本宮的身後就是現如今的當朝皇后，乃至於整個顧家，因此只要本宮還是這大楚的公主，謝家就只能對着本宮卑躬屈膝。”
淺蔓聽着楚子衿的解釋越聽越糊塗起來，既然與謝夫人和謝昀滿意的婚事，那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在做這幕後的推手？
楚子衿看着淺蔓這到了關鍵時候就犯糊塗的樣子，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實在是沒能忍着伸手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糊塗。”
淺蔓毫無徵兆地捱了這一下，剛想要叫出聲來就被楚子衿這糊塗二字給憋了回去，只好一臉好奇地看着楚子衿，等着她的答案。
“當今這個世道，男婚女嫁自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是這父母都不同意，就算是昀哥哥決心要同本宮在一起也要拗得過去纔行。”
楚子衿這一席話總算是點醒了淺蔓，後者連忙接話道，“難不成是因爲謝侯爺？可謝家滿門忠烈，自是效忠於陛下的，又爲何會阻攔殿下於謝小世子的婚事呢？”
“本宮與他的婚事終究只能算得上是私定終身，既無父母之命，也沒有媒妁之言，更別提父皇賜婚了，若是他謝侯爺想要干涉的話，如今還這就是絕佳的機會。”
“你只知謝家滿門忠烈效忠父皇，可你不知道他謝家滿門這輩子也就只能效忠於當今的陛下，可當初本宮要的就是讓謝家站到本宮的身後，接着他們的手將四皇兄扶上皇位，現在看來，謝侯爺是斷斷不會容忍這樣的事發生了。”
淺蔓似乎是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砸了砸腦袋，“奴婢明白了殿下的意思了。”
楚子衿看着她這副懵懵懂懂的樣子那裏是明白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意。
“你哪裏會明白本宮的意思，先前本宮定下謝昀這個人的時候，母后就已經將這其中的關鍵所在悉數相告，昀哥哥有些愚孝在身上，定是擰不過謝侯這個倔脾氣的。正所謂是胳膊肘拗不過大腿，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可當日的本宮就未曾信過這一點，總覺着昀哥哥定是能夠將謝侯說服的，畢竟他對自己的情誼看着不假，可是現在看來自己只不過是在癡心妄想罷了，只是可惜了這麼些年的苦心造詣了，如今都付之一炬了……”
楚子衿這話裏話外皆是惋惜之情，只是這語氣淡然的樣子就彷彿事不關己一般，越發讓淺蔓猜不透她的心思。
“那，殿下接下來意欲何爲？”淺蔓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生怕點着了她的那一塊。
“意欲何爲？本宮也不知道，既然謝昀這條路走不通那便罷了。至於其他的事情，無外乎之後再說，現如今定情信物這個燙手山芋都已經送回去了也就這樣算了吧。”
“那殿下與謝小世子也就這樣算了嗎？”
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楚子衿遲疑了片刻，隨即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算了，從今往後，本宮與他也就只能是昔日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