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與殿下一同嫁過來的都是宮中的侍女，這三寶擂茶乃是民間喫食，宮中的侍女自然手生。”
“殿下既然想喫，那我去做來，我同府裏的那位嬤嬤學過，定會讓殿下滿意。”
謝昀這話一句接着一句，生怕楚子衿拒絕自己，只是這次倒是並沒有叫他失望，楚子衿倒是極爲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楚子衿莞爾一笑，“那自然最好，清兒便麻煩昀哥哥這一回了。淺蔓，帶昀哥哥過去小廚房裏，好叫昀哥哥在我們面前露上一手。”
淺蔓聞言從楚子衿身後站了出來，“喏。侯爺這邊請。”說罷便領着他朝外頭的小廚房走去。
見他們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拐角處，楚子衿這纔將目光放在一旁的行之身上，只見他看着門口的位置，一副食不知味，魂不守舍的模樣。
方纔殿下同謝昀有說有笑的，兩人一起追憶往昔，可自己偏偏就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像個外人一般。彷彿她們二人才是至親兄妹，怪不得那日自己請命前往宋國的時候，謝昀會在一旁幫腔，還自告奮勇請願同自己一同前往相互有個照應……
若是僅如此也就算了，謝昀竟然還會做清兒喜歡的茶點，清兒還讓她的貼身侍女親自送他出去，自己這個血脈相連的哥哥都未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還真是叫人羨慕。
楚子衿看着他這幅神遊其外的感覺，“這是在看什麼？人都走遠了？”
厲行之聞言這纔回過神來，擡眸看着楚子衿，原本多情的桃花眸中如今滿是怨懟，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就多了幾分抱怨之意。
“殿下看錯了，臣只是一時失神罷了。”
楚子衿發覺他眼底的怨氣，一時間啞然失笑，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厲行之這幅模樣活脫脫一個飽含怨氣的閨中怨婦。
“你們都出去吧。”
“喏。”
侍女們端着托盤退了下去，只餘下十一站在楚子衿的身後，冷着一張小臉，略帶警惕的眼神盯着厲行之。
楚子衿也懶得和他繞這麼多的彎彎腸子，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昨日發生了何事？”
厲行之擡頭瞥了她一眼，隨口答應道，“並未有何事發生，殿下多慮了。”
“若是真的無事發生，那今日謝昀便不會是這樣一副難爲情的模樣，我與他數十年的交情，一眼便知他對我有所隱瞞。”
他方纔那副魂不守舍再加上看自己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便知道，謝昀他有事情瞞着自個，他向來便是個悶葫蘆，就算是憋死在心裏，也不會朝她透露半個字，這也是她爲什麼會將他給支出去，單獨將留下厲行之問話……
厲行之知曉此事定是瞞不過去了，用不了多久，太后那邊也會傳信過來，左右清兒都是要知道的，乾脆開口同她解釋。
“今日？昨日方纔到了臨安，今日便要回去？豈不是一點兒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的機會都不給嗎？”楚子衿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板着臉，似乎是因爲此事而不滿。
果不其然，厲行之見狀立馬軟下了口吻，“清兒別惱，實在是宮中有變，我不得不回去。絕不是父親和我有意針對於你。”
“宮中有變？”楚子衿一臉狐疑地看着厲行之，好似並不相信他這話。
宮中有變？宮中能有什麼變故？文氏一族全族伏誅，花名冊她都親眼看過，一個不剩，絕不可能有什麼落網之魚。
不過就算是有什麼紕漏也不該掀起什麼風浪，一個喪家之犬罷了，能翻出多大的水花？小打小鬧的玩笑罷了，又怎會讓他們父子二人這般難以啓齒，再加上一個謝昀，謝小侯爺。
厲行之還以爲是她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剛想要開口同她解釋一番，卻又被楚子衿給打斷了。
“殿下，這事……”
“且慢，你既然說不出口，倒不如讓本宮來猜一猜，即是本宮猜到的，自然也就不算是你講的了，因着也就與你無關了，也省得你夾在中間左右爲難了。”
“殿下請講。”
“可是爲了皇兄與母后之事？”
只有宮中的這兩位開始動作，纔會惹出這樣大的動靜，將他們都召回去。
厲行之低下頭輕笑一聲，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喝下，楚子衿也不着急，靜靜地等着他的動作，那三寶擂茶做起來最爲磨人，想必沒有一時半刻的功夫，謝昀都還脫不開身來。
“殿下聰慧，料事如神。”
侍女們都在外頭候着，他自然不好開口叫楚子衿身邊的那名侍女過來替他斟酒，就只好自個動手，一邊斟酒還不忘同她解釋自己知曉得一切。
“陛下臨朝親政，太后娘娘雖說並未干涉朝政，將這天下大權放與陛下。可這朝野之中到處都是太后娘娘的人，陛下自然是處處碰壁，受制於太后，行事也只能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一步又一步地朝前走。”
“敏賢太后雖說也是個太后的名頭，可到底是沒什麼實權在手上，也就只能任由太后娘娘擺佈。陛下許是想要對着太后娘娘動手了，因此父親這才急着將我召回去，商議此事。”
“若是如此，那這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謝昀，乃至謝氏一族都是十足十的保皇黨，堅定不移地站在當今陛下身後，無論那位陛下是誰……
翅膀硬了想要飛，倒也是正常的事，只是就是不知道陛下這般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能不能鬥得過她母后這隻成了精的狐狸。
她還記得，那日成事之後，母后在她耳畔說的話，衿兒，母后可不是爲了做這個皇后纔在這深宮中熬了這樣些年，母后要的是顧氏這往後百年的榮華富貴，經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