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裏,她特意並未在劉?的跟前對此事提及隻言片語,等得便是這一刻,只是她卻未曾想過這一刻來得這樣快。
當真是老天爺保佑。
她原本是想着藉機搏一搏劉?的憐憫之心,好叫他記得自己嫁過來做這個王府妾室是有多麼的不容易,也好叫他當着王妃的面,多護着一點自個。
卻不曾想,劉?的臉上絲毫不見她所預料的憐憫之心,反倒是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再加上幾分明瞭豁然?
劉?聽到她的話自然是能好好體會一番她的心境。簡直就是感同身受。
他可沒少被頤清晾着。
想當初,他想要見上頤清一面,還不就只有站在這兒,苦苦等待這一條路。頤清要是使起性子來,連門都不讓他進去,只能站在這兒等着,如同程門立雪一般。
想要見自己這位正妻一面,簡直就是要比登天都還要難,原本也就只有自己在這兒等着,如今倒是多了一位難兄難弟了……
當初自己還不就是爲了娶她入門,這才鋌而走險開罪了頤清這個睚眥必報的女子。只是不曾想,娶了初兒倒是讓她陪自己一同受苦。
只是初兒穿的衣裳也未免太過於單薄了些,若是要在這兒站上個一刻鐘的時辰,怕是要病了。
就在韓靜初還在極力揣摩劉?的心思時,劉?便已經開了口。“初兒爲何穿的這般少?還不快去去取件大氅過來,莫叫初兒着涼了。”
“是,奴婢這就去。”韓靜初身邊的婢女還沉浸在自家姑爺的心裏頭惦記着小姐上,全然忘記了韓靜初就帶了她這一個婢女過來,她若是走了,她自個一個人豈不是顯得更加寒酸。
終於,低頭灑掃的侍女注意到了他二人的對話,發現了這位睿王府裏的主子,領着零星幾個侍女施施然行了一禮。
“奴婢等見過王爺。”
“都起來吧。爲何還不見通傳那人回來?”
侍女聞言站起身來,朝着裏頭張望了一下,開口解釋道。
“回稟王爺,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日事繁,許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奴婢這就進去看看情況。”
她這話只是同他客氣客氣罷了,若是她們還未通傳,便將這位劉宋王爺與那位妾室一同放了進去,想必自己的屍身明日便能出現在城郊裏的某一寸土中了。
劉?擺擺手,滿不在乎地答應下來,“去吧,動作快些,本王今日有要緊事要同王妃商議。”
昨日主院那邊便叫人過來傳話,說讓她們要好生晾一晾那位新來的妾室,略微給她一點顏色瞧瞧。楚子衿自個沒有過拿捏妾室的經驗,也就只好借鑑一番她母后的手段。
以往先帝歡喜寵愛於面容嬌俏的女子,各地朝廷官員爲了自個能夠平步青雲,自是會主動收集民間貌美女子,好進獻給他。因着這楚宮裏的女子便如同過江之鯽,小花小草一樣,數不勝數。
楚子衿也沒有什麼機會好實踐一下這樣的方法是否管用的,就只好先照葫蘆畫瓢,用着先了。總歸是她母后用了這麼多年的,大抵是有點用處的。
因着吩咐,還沒等那人在旁地好好的躲一躲懶,便又來了一個侍女,她瞧着來人形色匆匆,還以爲是那位韓夫人等得不耐煩前來催促的,急忙拉着她歇一會。
“這般着急作甚?殿下說了,要好好的晾一晾那位夫人。”
後者急忙掙脫開她的手,“方纔睿王來了,如今在門口等着,着急要見殿下呢。”
“啊?這可如何是好?我方纔閒聊時問了一嘴,殿下許是還未起身呢。”
“那我便先去稟報一聲。你在這兒躲好了,切莫叫那妾室瞧見了,省的白白遭難。”
“欸,多謝姐姐。”
後者來不及回她的話,急忙朝着主院走去。十一和淺蔓兩人候在門口,百無聊賴地盯着不遠處的燈籠,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你看那燈籠,紅的都快要透出血來了,若是在楚國,先帝駕崩,國喪三年,天下縞素。大楚舉國上下怕是也找不出這樣一個紅燈籠來。可偏偏殿下素日裏最爲喜愛的便是這鮮紅的顏色,你說殿下會不會是因爲能日日瞧見這樣好的顏色才嫁過來的?”
淺蔓聽着她這話越說越是肆無忌憚,開口制止,“放肆,越說越離譜了。小心殿下出來命人撕了你的嘴……”
十一吐了吐粉舌又嘟囔了兩句,“怎會,昨夜殿下與公子鬧得這樣晚,殿下怕是還沒醒呢?”
淺蔓剛想開口訓斥她兩句,卻看見一旁神色匆忙的侍女,連忙微微抿住嘴,冷起臉來想要訓斥一番。
這一個個的,離了昭陽宮,什麼規矩體統都忘得一乾二淨,冒冒失失的像什麼樣子,若是不小心衝撞了殿下,她定要扒下她們的皮來……
“爲何這般冒冒失失的?”
侍女擡眸看着面容嚴肅的淺蔓,斂正神色,吞了一口口水,這才臉色和緩下來了不少,“回稟淺蔓姑姑,睿王來了,在門口同那位夫人站在一處。”
聽到她這樣說,淺蔓的臉色頓時也難看了幾分,看來相傳不假,這位睿王十有八九便是過來替那位韓夫人撐腰的。
許是昨日韓夫人吃了閉門羹,夜裏便一陣又一陣的枕邊風往那兒吹,今日便一同過來了……
“我知道了,她們可是一同過來的?”
“並非,今日是那位夫人先行過來的,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睿王纔過來。”
“我知道了,你先行退下,回去之後將人領到西墘廳去,讓人上茶好生侍奉,只怕還得讓人再等上片刻。”
“喏,奴婢明白。這就去將那兩人給請進來,多謝姑姑。”侍女拋下了這樣大的一塊燙手山芋,轉過身時長舒了一口氣,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就連頭都沒往回頭看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