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觀看佛經,普渡衆生之言,總會爭執一番。
摩訶認爲,人世苦難,衆生皆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惡人也當感化。
法海堅持無心殺生道,殺生爲護生,殺了惡人,拯救多人蒼生。
李道塵充當和事佬,勸阻他們停下爭執,出去玩耍。
就這樣,又是八年時間過去,摩訶和法海已經成長爲俊俏小和尚。
摩訶依舊有些圓潤,雙耳垂大,已現佛陀之相。
法海瘦削剛毅,雖未修行,卻有一股神力,可比築基修士。
這一日,兩人照常討論佛法,話不投機半句多,再次爭執起來。
“殺生爲護生,纔是正途,無心師叔就是此道!”法海堅定地道。
“佛道萬千,無心師叔也言,只有他走的是殺生道,未必能成佛。”
摩訶道:“無心師叔還說,佛者慈悲,你卻滿身戾氣。”
“你才滿身戾氣!”
法海冷哼一聲,面露不滿之色。
摩訶平靜道:“貪嗔癡,當戒,豈能因探討佛法而怒?”
法海深吸一口氣,卻是轉頭看向李道塵:“師尊,無心師叔的殺生道,還是經您提點,您說,殺生道能否成佛?”
“能,也不能。”
李道塵淡漠道:“不爲成佛方爲佛,爲成佛而修佛,那永遠成不了心中佛陀。”
這一世,除了這二位,誰還能成佛?
他是個例外!
而且,法海的佛陀金丹,已經被白蛇所得,將來能否奪回成佛,還是兩說。
至少,關於法海的事蹟,最後也未曾言明法海成佛。
成古之佛陀有難度,成現世佛陀,尚有希望。
“師父教導的是,弟子修行,爲慈悲,爲衆生,不該執念成佛。”摩訶雙手合十道。
法海道:“無心師叔說,他不爲成佛,只爲師父所言的自渡,那無心師叔能成佛嗎?”
“不知。”李道塵搖頭道:“無心能否成佛,皆看他自身。”
還有半句話,他沒說,還得看仙佛們允不允許。
仙佛們鎮壓當世,除非再現當年情況,否則很難再成佛了。
沒有了天佛和摩呼羅迦轉世身,吸引諸多仙佛注意,誰敢引動雷劫,仙佛就會殺來。
當年玄悲就是如此!
“師父,你說弟子走師叔的殺生道,能成佛嗎?”法海又問。
“伱有很大希望。”李道塵沉吟道。
若能取回佛陀金丹,現世佛陀果位到手,無論是殺生道,還是其餘佛道,法海都能成佛。
“師父,那我呢?”摩訶問道。
“你也很有希望。”李道塵微笑道。
兩人面露笑意,但緊接着反應過來,道:“師父,你敷衍我們,爲何都是有希望?”
“昔年,爲師與你們的無心師叔初見時,無心與你們一般,精研佛法,未曾交流。”
李道塵緩緩講述,恍惚間,像是回到了當初:“佛法蘊含諸多佛道,諸佛道理,皆能成佛,一旦手握經文,便已有成佛希望。”
“那師父,你也有很大希望成佛?”法海問。
“那自渡呢?師父說的自渡,是不是自渡完了就能成佛?”摩訶問道。
李道塵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或許吧。”
“師父,你和弟子講講,您的自渡之道吧。”摩訶道。
“既然你們想聽,那就給你們講講。”
李道塵拉着兩位小和尚,坐在門前:“佛說,人世苦海,紅塵多劫難,衆生苦難,以大乘佛法,普渡衆生。”
法海和摩訶,靜心聽聞。
摩訶卻是掏出書冊,記錄下來。
李道塵見狀,卻是笑了笑,繼續道:“老僧也是人世間的一員,和芸芸衆生,並無區別。”
“佛陀大宏願,普渡衆生,地藏王菩薩,普度地獄。
芸芸衆生一員,尋覓着脫離苦海之路。”
“佛者,超脫苦海之上,但衆生仍在苦海之中,渡不盡的紅塵苦,救不完的紅塵難。”
“老僧沒有大宏願,亦比不得諸佛的大慈悲,只能尋求脫離苦海之法,稱爲自渡。”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老僧心無名利,不貪,不嗔,不癡,可爲佛否?”
“可爲佛。”摩訶雙手合十道。
法海道:“當然是佛。”
“修者萬千,紅塵爭渡,欲得佛心圓滿,唯有自渡。”
李道塵平靜道:“無論是殺生道,還是摩訶慈悲之心,但求心中圓滿,自渡功成。”
“阿彌陀佛。”摩訶宣了一聲佛號,躬身一禮:“師父教導的是,佛陀萬千道,弟子不該與師弟爭論。”
“佛法爭辯,印證自身,並無錯。”
李道塵搖頭道:“各有各道,各有各法,若是因自己道,而認爲他人之道是錯,纔是真正的錯。”
“師父,弟子明白了。”法海小臉嚴肅:“弟子以後,當和師叔一般,但求心中無憾,自渡成佛。”
殺生道,已經在法海心間,根深蒂固。
“安心修行吧,再過五年,纔是你們正式修行之路。”李道塵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爲師期待你們成佛的那一天。”
“是,師尊。”
摩訶和法海恭敬一禮,又去看佛經了。
不過,摩訶卻是將自渡之事,記載下來。
李道塵也沒在意,自渡非自私,求的是內心圓滿,自身無憾。
但能做到無憾的,又有幾人?
繼續安心修行,打磨自身法力,十五年來,一點虛空之氣也沒采集到。
天地限制,太過困難了。
法力倒是打磨的精純,只是還未能尋出,這世的佛陀們,有什麼特殊之處。
雖然法海和摩訶,各有神異,但在他眼中,皆數正常。
畢竟是佛陀轉世,若沒點能耐,那也不是佛陀了。
距離他想要探查的祕密,或許,要等他們踏入修行之後了。
時間流逝,自從聽聞自渡之道後,摩訶和法海沒有再爭執。
雖然走的佛道不同,探討也是互相印證,不像之前,跟吵架一般。
五年時間到來,無心也來到藏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