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道:“已知其大概內容,尚容肅詳細稟報”
孫權將曹操檄文拿給魯肅看,然後道:“曹操昨遣使檄文至此,孤先發遣來使,現今會衆商議未定。
”魯肅接檄文觀看。其大概內容是講的是:“孤近承帝命,奉詞伐罪。旄麾南指,劉琮束手;荊襄之民,望風歸順。今統雄兵百萬,上將千員,欲與將軍會獵於江夏,共伐劉備,同分土地,永結盟好。幸勿觀望,速賜迴音。”
魯肅看畢曰:“主公尊意若何?”
孫權道:“未有定論。”
張昭道:“曹操擁百萬之衆,借天子之名,以徵四方,拒之不順。且主公大勢可以拒曹操者,長江也。今曹操既得荊州,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勢不可敵。以愚之計,不如納降,爲萬安之策。
衆謀士皆曰:“子布之言,正合天意。”孫權沉吟不語。
張昭又曰:“主公不必多疑。如降曹操,則東吳民安,江南六郡可保矣。”孫權低頭不語。
須臾,孫權起更衣,魯肅跟隨於孫權後。孫權知魯肅意,乃執魯肅手而言曰:“卿欲如何?”魯肅曰:“恰纔衆人所言,深誤將軍。衆人皆可降曹操,惟將軍不可降曹操。”
孫權曰:“何以言之?”魯肅曰:“如魯肅等降曹操,當以魯肅還鄉黨,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將軍降曹操,欲安所歸乎?位不過封侯,車不過一乘,騎不過一匹,從不過數人,豈得南面稱孤哉!
衆人之意,各自爲己,不可聽也。將軍宜早定大計。”孫權嘆曰:“諸人議論,大失孤望。子敬開說大計,正與吾見相同。此天以子敬賜我也!但曹操新得袁紹之衆,近又得荊州之兵,恐勢大難以抵敵。
魯肅曰:“魯肅至江夏,引諸葛瑾之弟諸葛亮在此,主公可問之,便知虛實。”
孫權曰:“臥龍先生在此乎?”肅曰:“現在館驛中安歇。”權曰:“今日天晚,且未相見。
來日聚文武於帳下,先教見我江東英俊,然後升堂議事。”肅領命而去。
次日魯肅至館驛中見諸葛父子,又囑老爸諸葛亮道:“今日見我主,切不可言曹操兵多。”孔明笑曰:“亮自見機而變,決不有誤。
諸葛斌心中暗思: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等會我要和諸葛老爸一起表演舌戰羣儒的好戲。
”魯肅乃引諸葛亮和諸葛斌至幕下。早見張昭、顧雍等一班文武二十餘人,峨冠博帶,整衣端坐。
我和老爸諸葛亮逐一相見,各問姓名。施禮已畢,坐於客位。
張昭等見“老爸諸葛亮丰神飄灑,器宇軒昂,料道此人必來遊說。
張昭先以言挑之曰:“昭乃江東微末之士,久聞先生高臥隆中,自比管;樂。此語果有之乎?”孔明曰:“此亮平生小可之比也。
張昭曰:“近聞劉豫州三顧臥龍先生於草廬之中,幸得臥龍先生,以爲如魚得水,思欲席捲荊襄。今一旦以屬曹操,未審是何主見?”
老爸諸葛亮自思張昭乃孫權手下第一個謀士,若不先難倒他,如何說得孫權,遂答曰:“吾觀取漢上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劉豫州躬行仁義,不忍奪同宗之基業,故力辭之。劉琮孺子,聽信佞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主屯兵江夏,別有良圖,非等閒可知也。
”張昭曰:“若此,是先生言行相違也。先生自比管、樂,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國天下;樂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齊七十餘城:此二人者,真濟世之才也。先生在草廬之中,但笑傲***,抱膝危坐。今既從事劉豫州,當爲生靈興利除害,剿滅亂賊。且劉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寰宇,割據城池;今得先生,人皆仰望。雖三尺童蒙,亦謂彪虎生翼,將見漢室復興,曹氏即滅矣。朝廷舊臣,山林隱士,無不拭目而待:以爲拂高天之雲翳,仰日月之光輝,拯民於水火之中,措天下於衽席之上,在此時也。何先生自歸豫州,曹兵一出,棄甲拋戈,望風而竄;上不能報劉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輔孤子而據疆土;乃棄新野,走樊城,敗當陽,奔夏口,無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後,反不如其初也。管仲、樂毅,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見怪!”
這一篇言語,說得張昭並無一言回答。
座上忽一人抗聲問曰:“今曹公兵屯百萬,將列千員,龍驤虎視,平吞江夏,公以爲何如?”
老爸諸葛亮看見其人,乃虞翻也。於是開口道:“曹操收袁紹蟻聚之窮於夏口,區區求教於人,而猶言不懼,此真大言欺人也!
”諸葛斌隨後道:“劉豫州以數千仁義之師,安能敵百萬殘暴之衆?退守夏口,所以待時也。今江東兵精糧足,且有長江之險,猶欲使其主屈膝降賊,不顧天下恥笑。由此論之,劉豫州真不懼操賊者矣!”
虞翻看見其一孩子竟然有如此見認識,大驚道:此人是誰?
老爸諸葛亮道:此乃亮愚子諸葛斌是也。
衆人聞言大驚,畢竟諸葛斌憑藉於長板坡大殺四方而聞名於天下,誰都不知這諸葛斌文韜如何,沒想到竟然如此出色,看來其子文武雙全。
座間又一人問曰:“孔明欲效儀、秦之舌,遊說東吳耶?”孔明視之,乃步騭也。
孔明曰:“步子山以蘇秦張儀爲辯士,不知蘇秦、張儀亦豪傑也。蘇秦佩六國相印,張儀兩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國之謀,非比畏強凌弱,懼刀避劍之人也。君等聞曹操虛發詐僞之詞,便畏懼請降,敢笑蘇秦、張儀乎?”步騭默然無語。
忽一人問曰:“孔明以曹操何如人也?”孔明視其人,乃薛綜也。
孔明答曰:“曹操乃漢賊也,又何必問?”綜曰:“公言差矣。漢傳世至今,天數將終。今曹公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歸心。劉豫州不識天時,強欲與爭,正如以卵擊石,安得不敗乎?”
孔明厲聲曰:“薛敬文安得出此無父無君之言乎!夫人生天地間,以忠孝爲立身之本。公既爲漢臣,則見有不臣之人,當誓共戮之:臣之道也。今曹操祖宗叨食漢祿,不思報效,反懷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憤;公乃以天數歸之,真無父無君之人也!不足與語!請勿復言!”薛綜滿面羞慚,不能對答。
座上又一人應聲問曰:“曹操雖挾天子以令諸侯,猶是相國曹參之後。劉豫州雖雲中山靖王苗裔,卻無可稽考,眼見只是織蓆販屨之夫耳,何足與曹操抗衡哉!
”我視之,乃陸績也。我笑道:“公非袁術座間懷桔之陸郎乎?請安坐,聽吾一言:曹操既爲曹相國之後,則世爲漢臣矣;今乃專權肆橫,欺凌君父,是不惟無君,亦且蔑祖,不惟漢室之亂臣,亦曹氏之賊子也。劉豫州堂堂帝胄,當今皇帝,按譜賜爵,何雲無可稽考?且高祖起身亭長,而終有天下;織蓆販屨,又何足爲辱乎?公小兒之見,不足與高士共語!”
看着其子說出這番長編大論,陸績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