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御醫診脈之後,伸手摸摸晴天的肚子,微微蹙眉道:“這兩天是不是喫得太多太雜了,摸着脈象稍微有點積食。”
秦鶴軒:“我都看着她每樣只吃了一點,沒敢讓她多喫的……”
葉老大和葉大嫂心虛的對視一眼沒敢說話。
應御醫撇了眼桌上還沒來得及收的盤盤碗碗,無奈道:“生病最好別喫得太多太雜,可以少食多餐,準備點清淡好消化的喫食比較好。”
“好的,我記下了。”秦鶴軒點頭。
葉大嫂一聽秦鶴軒這話的意思,是還要負責給自家送飯,趕緊攔着道:“秦小少爺,不用麻煩了。
“應御醫,我們想問一下,晴天現在若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帶她回家了?”
秦鶴軒聞言一愣,問:“葉大娘很着急回家麼?”
葉大嫂忙道:“是啊,孩子他爹剛打死了老虎,朝廷說要派人去家裏表彰,必須要在家纔行。
“而且眼瞅着就快到小年了,我還要去縣裏參加廚藝比試,也得提前回去準備一下。”
葉大嫂說的這些的確也都是實情,但究其根本,還是有些承受不住秦鶴軒這種無微不至的關照。
昨天她因爲擔心晴天的身體,還顧不得去想這些。
如今見晴天活蹦亂跳什麼事都沒有,秦鶴軒的種種好意就都化成了壓力,沉甸甸地墜在她的肩上。
“孩子目前看着的確沒什麼事了,想回家的話……”應御醫的話說到一半,看到秦鶴軒的表情之後,話鋒一轉道,“還是稍微有點不夠穩妥,不如再住一天,多觀察一下。”
應御醫在宮中待久了,這種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爐火純青。
除了秦鶴軒,葉老大和葉大嫂根本就沒有察覺出她中間的停頓和轉折。
不過當她把話說完,就察覺到了秦鶴軒表情中細微的不滿。
但是晴天從脈象來看,除了原本的身體底子弱和輕微的積食之外,的確也沒有別的毛病了。
她實在不好意思信口開河,讓人家再多留幾日。
葉老大夫妻倆本來就擔心晴天的身體,聽得御醫都這麼說了,自然不可能反對。
別說晚一天走也耽誤不了什麼事兒,就算會耽誤廚藝比試,葉大嫂也一定會以晴天的身體爲重的。
葉老大盤算了一下日子道:“老三之前說能在小年兒之前回家,說不定到時候可以一起走。”
他說完又想起來,扭頭道:“老四,你今天就先搭車回家吧,正好給家裏捎個信兒,免得娘在家擔心。”
秦鶴軒聽了這話,在心裏稍稍盤算了一下積木的訂單和如今做好的數目道:“你們若是後天一早走,應該就能跟葉三叔和王歌一起。”
“後天……”葉大嫂盤算了一下日子。
今天是臘月十九,後天就是臘月二十一,臘月二十三去參加廚藝比試,應該也不耽誤什麼。
反正現在連到時候要做什麼菜都不知道,食材和調料也都是由官府統一置辦,似乎也沒什麼需要自己提前準備的東西,只需要好好休息一天,養精蓄銳即可。
見葉大嫂還在考慮,秦鶴軒又道:“回去之前,我得跟葉三叔結算一下做積木的錢。
“原本我還擔心葉三叔自己揣着那麼大一筆錢,回家的路上會不會不太安全。
“若是能跟你們湊到一起走,那就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了。
“畢竟應該沒有人敢主動招惹一個打虎英雄,是不是?”
葉大嫂本來都已經動搖了,一聽這話,立刻拍板道:“秦小少爺說得對,咱們多住兩天,等老三做完積木一起回家,互相有個照應,不然太危險了!”
應御醫沒想到秦鶴軒不過幾句話,句句沒提晴天,卻又成功地讓他們自願在京城多住了一天。
只不過她也不明白,這多一天少一天的又能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但是無論因爲什麼,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她過來幫忙看病,也只是看在瑞親王府和秦府的面子上,其他事情就不是她該操心的了。
應御醫給晴天留下了一些消食的藥丸後便先行告辭離開了。
葉大嫂給晴天吃了藥,便留她在房裏跟秦鶴軒玩兒,自己翻出頭天晚上被晴天汗溼的衣裳準備出去洗洗。
“我去幫你提水。”葉老大是個閒不住的,見狀也跟了出去,臨走前還叮囑晴天乖乖地跟秦鶴軒玩兒。
出門後,他找藥童借了個水桶,陪着葉大嫂上衚衕口水井旁洗衣裳去了。
晴天見四叔回家去了,爹孃也都出門了,便拉着秦鶴軒說要給他講故事。
秦鶴軒還以爲是晴天自己瞎編的,笑呵呵地說:“好啊,我來聽聽你有什麼我都沒聽過的故事。”
晴天認真道:“真的,這是我昨天剛聽來的故事,你肯定不知道。”
秦鶴軒心道,昨天除了我,還有誰給你講故事了?
但他表面上還是十分配合地坐了下來,認真地準備聽晴天講故事。
然後就聽晴天繪聲繪色地講起了昨晚詹長勝把汪建新給打了的事兒。
秦鶴軒剛聽了個開頭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畢竟昨天晚上,穆錚已經連比畫帶講地給他說過一遍了。
不過他還是很認真地聽晴天奶聲奶氣地給自己講,然後便發現了其中的關鍵之處。
“晴天,你是說那位詹大人去過你們榕溪村?”
“是啊,我爹說他就是來過我家的那位詹大人。”晴天記得清楚,“頭天晚上我爹剛打了好幾只野豬,第二天上午村裏還分野豬肉來着,大家都可高興了。
“後來下午的時候,扈捕頭就帶着這位詹大人來村裏了,還上我家去了。
“當時我爹不在家,上縣城賣野豬去了,詹大人就說要趕緊回縣城找我爹。
“但是扈捕頭突然說自己肚子疼要上茅廁,還非讓我二叔給他帶路。
“兩個人上後院待了好久纔回來,詹大人都等得不耐煩了。”
晴天說完這些,黑亮的眼珠轉了幾圈,湊近秦鶴軒的耳邊小聲說:“秦哥哥,我跟你說個別人都不知道的事兒。”
“你說……”秦鶴軒的耳尖被晴天的呼吸一下下拍打着,很快就紅了起來。
“其實扈捕頭根本沒上茅廁,他到了後院,跟我二叔說了幾句話,我二叔就從後面溜出去了,過了半天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