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瑞親王妃發現,瑞親王突然忙了起來。

    “娘娘,王爺有事要忙,讓小的跟您說一聲,中午趕不回來喫飯了。”韓琪靖躬身道,“王爺說會盡快把事情處理好,爭取晚上能回來陪您用晚餐。”

    “王爺最近都在忙什麼啊?”瑞親王妃問。

    畢竟瑞親王一直是個閒散王爺,最近忙得都顧不上回家,實在有些不太正常。

    “回娘娘的話,王爺最近在幫皇上辦一件事,所以這段時間怕是要忙一些了。”韓琪靖含糊地說。

    瑞親王當然不是在爲皇上辦事,而是在忙着找女兒的下落。

    這件事,他根本不放心假手於人,所以便親自出馬盯着進度。

    只是這件事如今還不能告訴瑞親王妃,所以韓琪靖只好胡亂編造了一個藉口。

    瑞親王妃聽說是皇上交代的差事,心下雖然依舊疑惑,但是也沒有再多追問。

    畢竟那是皇上交代的差事,既然不能說肯定就有不能說的道理。

    說不定是什麼皇家的私事,不方便交給別人。

    “行吧,王爺難得這麼忙,你們這些貼身的人一定要把王爺照顧好,知道麼?”

    “是,屬下一定照顧好王爺。”

    韓琪靖走後,瑞親王妃思忖片刻問:“薛嬤嬤,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王爺這幾天很不對勁。

    “這幾日他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不說,人也十分古怪。

    “我一跟他對視,他就立刻移開視線。

    “你說說,他該不會有什麼事兒瞞着我吧?”

    薛嬤嬤被問得心驚,趕緊垂下眼簾,擋住了自己眼底的驚慌,努力穩住聲音道:“娘娘,咱家王爺是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麼?

    “平時皇上想交代什麼差事,王爺從來都是不肯接手的。

    “這次突然這麼爽快就應下來,還突然間這麼忙碌,想必是這差事特殊,並且除了王爺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老奴想來,也只有涉及皇家祕辛的事兒了。”

    瑞親王妃聽了這話點點頭道:“我跟嬤嬤想的倒是差不多。”

    “如今王爺在外面忙,那麼事情肯定是還沒查清楚,或是沒能解決。

    “王爺跟娘娘之間素來沒有什麼祕密,突然讓王爺守着這麼個事兒還不能告訴您,王爺心裏肯定彆扭,有點兒什麼奇怪的舉動也不足爲奇。”

    “你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瑞親王妃很快就被薛嬤嬤的話給說服了,“叫人傳菜吧,我自己喫。”

    瑞親王妃想着下午又要自己在家,實在無趣,便又吩咐道:“派人去秦府問問妹妹下午有沒有事。

    “她若是沒事,我喫過飯就去找她一起解解悶。”

    得知瑞親王妃想來,秦夫人即便有事,也專門騰出時間來等待她的大駕光臨。

    不過瑞親王妃到了秦府卻沒有進去,直接讓人進去請秦夫人出來上車。

    “總在家待着也無趣得很,你陪我出去逛逛。”

    姐妹倆直奔京城最熱鬧的街道,綢緞莊、銀樓、胭脂水粉鋪子等等一路地逛過去。

    正逛着呢,秦夫人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遠處走過。

    “姐姐,我好像看見王爺了。”秦夫人手裏還抓着兩個絛子對比着顏色,眼神卻已經跟着瑞親王的身影而去了,“好像進前面的茶樓了,咱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了,王爺這幾日正在幫皇上辦事,每天早出晚歸忙得都不着家。

    “他在這邊說不定正是爲了這個差事,咱們還是別過去搗亂了,萬一壞了他的事兒可不是鬧着玩的。”

    秦夫人聽了這話心裏卻是一頓,臉上的表情瞬間也不自然起來。

    雖然她很快就將自己的驚訝掩飾過去了,但還是被瑞親王妃發現了端倪。

    “你怎麼突然怪怪的?”瑞親王妃放下手裏的東西問。

    “姐,沒事,我就是……”秦夫人想找個理由糊弄過去,但是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反倒顯得她越發慌亂。

    “我是你姐,你有什麼事兒我會看不出來?”瑞親王妃瞥了她一眼道,“你從小這臉上就藏不住事兒。”

    秦夫人十分糾結,也不知道自己這話該不該說。

    但是既然已經被姐姐看出來了,她也實在不是個能在親人面前撒謊的人。

    將身邊的人都屏退之後,秦夫人才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松胤昨天回家喫飯的時候還順口說起……”

    “說什麼了?”瑞親王妃見她說個話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催促。

    “就是說他昨個兒進宮,聽到皇上調侃地說,早知道做皇上這麼辛苦,當初不如讓王爺去做,他樂得當個閒散王爺。

    “還說他找王爺幫他做事,王爺十次都要推掉九次,剩下的一次也會插科打諢地賴掉。

    “皇上當時還問,他是不是太慣着王爺了,說就該把他抓回來幫自己分擔朝政。

    “當時松胤看出皇上是在玩笑,就也笑着替王爺說了幾句話,這事兒便揭過去了。

    “所以如果王爺真的是在爲皇上做事,皇上昨個兒又何必說這番話呢!”

    秦夫人這番話,讓原本就有些疑心的瑞親王妃越發覺得事情不對。

    但是瑞親王妃還是自持身份,追上去偷看偷聽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只不過逛街的心情是徹底沒了,也沒買什麼東西就打道回府了。

    將秦夫人送回家後,瑞親王妃回到王府,左想右想都覺得瑞親王這次肯定有事瞞着自己。

    雖說她並未覺得兩個人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但也還是擔心瑞親王是不是有了外室。

    當然,比起外室,她更擔心瑞親王會不會一時衝動,想拉幫結派地做些可能會全家掉腦袋的傻事。

    她自己越想越鬧心,想找個人說說,擡頭環顧一週卻沒看見薛嬤嬤。

    “薛嬤嬤呢?我都回來了,她都還不見人影?”瑞親王妃問。

    聽得她這樣說,立刻就有下人跑去尋找薛嬤嬤。

    結果瑞親王妃這邊,人還沒等來,就聽到外頭吵吵嚷嚷地亂做了一團。

    “外頭出什麼事了?”瑞親王妃皺眉問,“最近這是怎麼了,王爺王爺不讓人省心,家裏一個個的也不讓我省心。”

    話音未落,剛纔跑去找薛嬤嬤的丫鬟就突然跑了進來。

    她臉色慘白,額前的頭髮凌亂不堪,滿頭滿臉都是冷汗,手也不受控制地抖着。

    丫鬟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瑞親王妃面前,抖如篩糠地說:“娘娘,不、不好了,薛、薛嬤嬤她、她……”

    話說到這裏,丫鬟控制不住地上下牙打架,根本無法順利說出後面的話。

    薛嬤嬤是瑞親王妃的乳母,也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主僕感情非同一般。

    見丫鬟這副見了鬼的模樣,瑞親王妃立刻焦急起來。

    “薛嬤嬤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來人啊,有沒有個能把話說清楚的人!”

    外頭有人進來道:“娘娘,薛嬤嬤……怕是不中用了……”

    “出什麼事了?”瑞親王妃被嚇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來,“中午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不中用了?

    “嬤嬤可是病了?那你們還不趕緊去請大夫,還在外面鬧鬨什麼!”

    來人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道:“娘娘節哀,薛嬤嬤、薛嬤嬤她……在自己房中自盡身亡了。”

    剛纔丫鬟去找人的時候,最先去的就是薛嬤嬤的房間。

    身爲瑞親王妃的乳母,薛嬤嬤在王府內是有屬於自己的房間的。

    丫鬟還以爲是她年紀大了,午睡睡過頭了,便直奔房間去找。

    她在外面敲了幾下門,屋裏沒有迴應,虛掩的門卻嘎吱一聲自己打開了。

    丫鬟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滾倒的繡墩,還有一雙懸在半空、腳背繃直的腳。

    她驚恐不已,雙腳卻好像被釘在了地上,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上看去,正跟薛嬤嬤已經慘白的臉對了個正着,登時嚇得魂飛魄散,跌坐在地瘋狂尖叫。

    其他人被丫鬟的叫聲吸引過來,看到屋裏的情形也嚇得不輕。

    仗着人多,有膽子大的衝進去將薛嬤嬤放了下來,想要看看還有沒有救。

    但是薛嬤嬤的身子已經冰冷發硬,根本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瑞親王妃的身子晃了幾下,被身邊的人趕緊扶住。

    “好端端的,這到底是爲什麼……”兩行眼淚從瑞親王妃的眼中滑落,她嘴裏不斷重複着,“中午不是還好好的麼,有什麼事她爲何不跟我說,偏要走這樣極端的路……”

    屋裏的下人們跪了一地。

    “娘娘節哀!”

    “娘娘千萬注意自個兒身子!”

    瑞親王妃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一點兒,便非要過去看看。

    下人們又跪了一地攔着。

    但是瑞親王妃根本聽不進去,堅持要去。

    “嬤嬤一直待我摯誠,我怎麼能不送她最後一程。”

    下人們無奈,只得陪着瑞親王妃來到薛嬤嬤的房間。

    瑞親王妃剛一走近,就發現薛嬤嬤胸前的衣服裏面似乎塞着什麼東西。

    她忙叫人上前查看。

    下人過去伸手一摸,竟掏出一封信來。

    這是薛嬤嬤的遺書麼?

    瑞親王妃接過信,打開剛看了幾行就臉色大變。

    她張了張嘴,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就直挺挺地暈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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