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塊被塗成不同的形狀。
在另一邊,擺着一部開着語音通話的手機。
手機另一側的人一直沒有作聲,彷彿在安靜的等待着什麼。
顧安然的話卻打破了他們的默契。
手機裏傳來一陣男聲,一種極其冷淡甚至帶着些金屬質感的男聲,聲線平穩。
他似乎想表現出情緒的波動,卻還是表現出如同機器般的冷漠。
“誰在吵?”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
“你似乎過得並不怎麼安穩,我回國陪你。我很安靜,不會給你的生活帶來困擾。”
顧若兮沒有擡頭,仍舊在紙上寫寫畫畫,她說。
“沒有必要,你不是要成爲麻省理工學院的終身教授?做科研的話,找個熟悉安靜的環境比較好。
“而且,費馬大定理已經被懷爾斯解釋,我想我們在活着的時候,把這個四色定理用數學解釋。”
“現在的四色猜想只能用計算機的百億次實驗判斷,終究只是在龐大的數量優勢上取得成功,這並不符合數學嚴密的邏輯體系,我想,人類不能輸給計算機。”
(ps四色定理又稱四色猜想、四色問題,是世界三大數學猜想之一)
(四色問題的內容是“任何一張地圖只用四種顏色就能使具有共同邊界的國家着上不同的顏色。”也就是說在不引起混淆的情況下一張地圖只需四種顏色來標記就行。)
手機另一邊又安靜下來,一向癡迷於科研計算的顧衍卻沉默了。
原來讓他窮盡生命也想去解釋的題目,讓他覺得可能完全沉溺的難題,現在卻失去的吸引力。
他只想靠近她。
他在組織語言,想辦法讓若兮接受突然靠近的自己。
畢竟在男人的思維裏,他很不喜歡和別人共事,一直喜歡安靜一個人,而且,他對於人情世故的處理確實有些問題。
他沒有情緒波動,不止一個人說他活着像個機器。
他怕這樣的自己靠近顧若兮,會給她帶來困擾。
可是他又想呆在她身邊……
這就是人類思維的矛盾之處麼?
男人安靜的時候,顧若兮仍舊在寫算式,大腦一邊飛速運轉一邊說。
“我還在想,想出一道難題和解出難題哪個更容易,自己解答和驗證給出的答案是否正確哪個更容易。”
“我們現在是解謎人,而世界上有很多出題人。”
“費馬最後的定律曾經困擾人類300年,他斷言整數ngt;2時,關於x,y,z的方程x^n+y^n=z^n沒有正整數解。”
“不過我在想,他自己想出了這道題,是否自己也能解決這道題。如果他自己能夠解決,那真是在死後也給後人留下了一個有趣的謎題……”
顧衍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你說得對,可是,現在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可以麼?”
顧若兮的手頓了一下。
從顧衍嘴裏聽到不關於數學或者量子力學的話,簡直是神奇,畢竟他們剛見面的時候,顧衍甚至可以不喫不喝,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解題。
他思索了一番。
“你現在到了顧家,成爲了我的妹妹。按照人類社會學常識,我應該爲你慶祝,並且給你個擁抱。”
顧若兮直接拒絕。
“沒必要,我準備從顧家離開了。”
“離開?”,顧衍的聲音驟然提高,有着金屬質感的聲音聽起來發緊,“你準備去哪裏?”
顧若兮還想說話,顧安然已經在踹門了。
她放下筆,對顧衍說。
“我去清理一下垃圾,一會找你。”
顧衍還沒開口,顧若兮就掛斷了電話去收拾顧安然。
此時,在麻省理工學院。
一個長相十分儒雅的男人坐在單人沙發內。
他穿着一件棉麻的睡衣,衣服雖然鬆散也能感受到他高挑的身材,尤其是他的**修長,微微交疊,在褲腿和鞋子之間,露出一抹白色的腳踝。
他黑髮,髮絲不長不短剛剛蓋過耳際,非常白,五官分明的輪廓也如同塑像一般,俊美卻沒有絲毫生活的氣息。
乍看非常像漫畫裏學霸類型的人物,渾身充斥着高冷的氣息。
最少一百平的臥室內厚重的窗簾被拉開一條縫隙,一束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長腿舒展。
一隻手邊放着一厚沓演算紙,紙上壓着一本東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獻身》。
另一隻手舉着手機。
過了好一會,他沒有去打擾顧若兮,而是叫來傭人訂了回國的機票,又給麻省理工大學校長打了個電話。
“很抱歉,我不在這裏做終身教授。我要回國,那裏有我最重要的人。”
校長都驚呆了!
剛開始他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把顧衍挖過來,最後還是給他建造了一個規模最大的私人實驗室,讓他去研究送給別人的“禮物”,他才同意。
現在,又是爲了那個“最重要的人”,要回國?
他趕忙要挽留一下……
“我覺得可以商量?那個重要的人是誰?我們可以讓他來我們學校讀……喂?喂?”
他還沒說話,顧衍已經掛斷了電話。
只有顧若兮的電話,是他捨不得掛的,其他人,他想掛就掛。
管家知道自己少爺的脾氣,趕忙端着手機過來,告訴他機票訂好了,顧衍卻還是不滿意,想來想去,說。
“我想去做老師。去她的學校,做老師。”
管家其實根本不知道顧衍所說的“他”是誰,但是趕忙應道。
“好好好!去哪個大學做老師,做教授,我去給您安排!”
顧衍說。
“帝都三中。”
管家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懷疑自己聽錯了!
“帝都……三中?!”
少爺不要麻省理工的終身教授,去一個三流高中,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