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齡不小了,什麼賣人設什麼網紅,他都不知道。
他的生命裏只有鋼琴,琴譜,和黑白跳躍的琴鍵。
羅祿取得的成就在現代幾乎無人能及,因爲,他爲了藝術幾乎放棄了一切。
沒有社交,也不社交。
愛人因爲他對音樂的癡狂,因爲他迸發靈感時突然把門關住一呆就是好幾天的變態行爲,帶着孩子和他離婚。
他熱愛創作。
幾乎狂熱。
在七年前,他那種藝術家病態的生活突然改變了。
或者說。
他終於有了一點正常人的樣子,終於答應了做音樂學院的名譽教授,將自己音樂的收入成立了一個“歸隱”國際慈善基金組織。
同時,他還處處顯示自己是“華夏人”。
外國邀請他加入他們的國籍,送他綠卡,他都聚集了。
他開始接受採訪,說“音樂是全世界的,我們華夏文化也是世界文化重要組成部分,我在嘗試將華夏文化融入鋼琴之中。”
鋼琴一直默認爲西方高貴的藝術。
西方人想到東方人的藝術是琵琶古箏,當時羅祿表明了這種想法之後,不少人嘲笑他“這種念頭完全沒有必要”,“不是一個風格的”。
鋼琴有很多風格流派。
但它本身就不是東方的藝術,也沒有成系統的東方音樂派,尤其是具體到華夏。
羅祿不管不顧,這麼一鑽研就是七年。
七年時間,他在國際上其實受到了排擠。
音樂也有分支,也會有競爭,在國際這個版圖之上,人們公認去西方學音樂纔是正統。
如果羅祿能夠創造出一個被承認的、新的、高貴的流派。
那麼面臨的並不簡單是一個“喜不喜歡”,“好不好聽”的問題。
羅祿在做的,是對世界音樂權威的挑戰!
他在宣戰!
所以縱然羅祿的名聲地位很高,但實際上,很多地方也是不想要他講課,而且留住羅祿,能夠留住很多來自亞洲尤其是華夏的留學生。
羅祿的愛國精神,讓國人大受感動。
在國際上,他是坐在藝術殿堂內的鋼琴家,和很多國際大師平起平坐。
而在華夏,他就是鋼琴第一人!
穆雪雲想要這個“第一任親傳弟子”的身份。
太想要了。
不光她想要,他們全家就是動用家族的力量也要將穆雪雲捧到這個位置上。
穆雪雲見羅祿看過來,一臉無辜純潔地說。
“師父你最近沒有看新聞。顧若兮很火的,她背後一直有團隊在炒作。炒作就是您做討厭的作弊,將別人的成果當成這裏的。”
“她的人設是一直住在大山裏不諳世事的少女,但是還有很多很厲害的身份。”
“什麼學霸學神啊,賽車手啊,科學家啊,還拿到過諾貝爾獎,哦對了,最近連做手術都會了。”
“師父你原來說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們只能專注一行,才能將一行做好。顧若兮全部的東西都靠演戲,這次也是知道您來了,才故意在這裏彈琴的吧。”
“您最好還是不要理她了,她是靠背景和資本的起來的,是個演員。”
羅祿卻根本沒有聽到穆雪雲在說什麼。
他的腦內嗡嗡作響,甚至再次喜極而泣。
穆雪雲被羅祿這個雙眼通紅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我……我也不知道啊……”
“您爲什麼這麼着急?”
羅祿根本顧不上和穆雪雲說話,他轉過身,推開酒店的大門。
酒店的保安攔住他。
“先生不好意思,酒店被包場了。”
羅祿手輕輕地抖了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鑲金的名片。
“我是……國際鋼琴師,我想見裏面彈鋼琴的人,可以麼?拜託了!”
羅祿這個做法,讓包括穆雪雲在內,所有跟在羅祿身後套近乎的人都傻眼了。
這是怎麼了這是?
羅祿的地位,用得着說這種話?!
拜託了?
這是他這種心高氣傲的人說的話?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面對他們跪舔都舔不到的鋼琴家,酒店保安十分有原則。
“不好意思,先生。想見顧若兮小姐的人很多很多,各種身份的科學家職業賽車手甚至還有高考命題組都想見若兮小姐。”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放進去,那會干擾到若兮小姐,所以,還請您在門口等一下。”
穆雪雲聽到這裏,眼珠子一轉,擺出一副着急地姿態。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你們知道他是誰麼?他可是羅祿!國際鋼琴師!拿過所有國際鋼琴大獎的羅祿!”
保安點點頭。
“我知道,但我剛纔還攔了幾個拿過國際所有科學大獎的科學家,還有拿了國內所有醫學大獎的醫生。”
說到這裏,保安看向穆雪雲。
“大佬平時肯定很稀少,但是在若兮小姐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大佬。”
穆雪雲咬咬脣,擺出一副爲了羅祿生氣不滿的樣子。
“怎麼這麼高傲的啊?!一點禮貌都沒有!師父我們走吧……”
“那不着急,那不着急,我就在外面等。我不打擾她,一點都不打擾她。”
心高氣傲的羅祿脾氣異常好。
他真的就站在門口等着了。
讓一衆學生再次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們見一面都難的國際鋼琴師,就站在酒店門口,眼含着熱淚看着裏面彈鋼琴的顧若兮。
有個男學生忍不住小聲說。
“你說羅祿先生這個樣子,會不會,顧若兮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
“女兒你妹啊!你是不是傻啊?顧若兮可是魔都顧家的骨肉,兩年前那場爆炸你忘了?這明顯是因爲鋼琴聲啊!我還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琴音!”
穆雪雲死死地咬着下脣,不甘地站在羅祿身邊。
顧若兮……
你想幹什麼?!
顧若兮想幹什麼,若兮能有什麼壞心眼,她不過是想和顧寒一起彈鋼琴罷了。
顧寒走到鋼琴邊,努力將自己的手足無措壓下去,擺出一副很沉穩的亞子。
“我可以,我好了,不過,我只會彈《致愛麗絲》。”
《致愛麗絲》的琴譜實際上早就在他的腦子裏亂成了一堆漿糊糊。
顧若兮站起來,示意顧寒坐下,而後,她站在顧寒身邊,彎下腰,手指壓在了顧寒的手指上。
“別緊張,我教你。”
顧寒的臉……唰一下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