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十分,許多人都帶着家人出門踏春,柔和的晚風吹在臉上十分舒適,令人心情愉悅。
林鹿帶着林雪薇穿梭在人羣中,由於一路上擔驚受怕,致使精神萎靡,後者滿臉的頹色,即使再美貌的女子,旁人也不願多看了。
在林雪薇的指點下,兩人左拐右拐,終於來到了一處府院外,門楣上赫然寫着林府兩個大字。
一個門房眯眼望去,看見一個陌生傢伙陡然出現在大門前,還帶着一個落魄女子,眉頭瞬間皺起,呵斥道:“哪來的?這地兒是你們該來的嗎?”
林雪薇擡頭看着那人,心中生出一絲怒氣,可性子使然,卻也說不出什麼重話,只是說道:“還不開門。”
老人一愣,提起燈籠走了過去,這一看嚇得半死,驚聲道:“小姐,怎麼是你?”
緊接着他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都怪小的老眼昏花,連小姐都認不出了,該打,真該打。”
林雪薇見對方責罰自己,心有不忍,說道:“好了好了,快去通知我爹,就說我回來了。”
老門房連連應諾,屁滾尿流的跑去通知老爺。
林雪薇轉頭道:“林公子,真是對不住。”
林鹿笑道:“不礙事,誰也想不到林家大小姐居然會有這般落魄的時候。”
林雪薇赧顏一笑,說道:“跟我來。”
說罷領着年輕人便朝府裏走去。
剛走進院裏,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老人便迎面走來,老人氣質雍容,一副富家翁形象,林雪薇見到老人後,一路上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哭泣喊道:“爹!”
此人正是林雪薇的父親,江都四大富商之一的林昌年,見到向來溫婉的女兒居然哭泣不止,急忙問道:“女兒,發生什麼事了?”
林雪薇撲在老人懷裏,只是抽抽噎噎。
林昌年輕輕拍打着寶貝女兒的肩膀,不住安慰,他擡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陌生少年,無需多想,既然女兒能把對方帶回家裏,自然不會是什麼歹人,輕聲說道:“好了,別哭了,還有客人在呢。”
林雪薇擡起頭來,盡力抑制住心中的委屈悲傷,擦了擦眼淚,說道:“爹,這位是林公子,是女兒的大恩人,若不是...”
林昌年伸手攔下對方,說道:“不急,回屋慢慢告訴爹。”
老人走到林鹿身前,和聲道:“有勞林公子,走,一起進屋吧,這邊請。”
林鹿點了點頭,三人左轉右轉,繞過一片池塘,穿過一座假山,進入了一間客堂,林昌年揮手讓僕人悉數退下,待聽完女子的哭訴之後,臉色漸漸變得鐵青,額頭青筋暴起,他忽然一拳砸在桌案上,怒道:“混賬東西,他宋時雨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欺負到我女兒頭上來。”
他看着女兒,安慰道:“女兒,你放心,爹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如果是不明就裏的人,若是聽到老人的此番憤怒之言,想必會覺得對方有些狂妄,要知道宋時雨的老爹宋茂春可不是尋常角色,王朝內的實權都尉,手下能調動數百人馬,想要討回公道,不是在說瘋話是什麼。然而他林昌年能在官商關係錯綜複雜的江都城站穩腳跟,商鋪碼頭無數,更是與漕運鹽鐵有着扯不清的蛛絲馬跡,若是沒有點不爲人知的手段,也走不到今天,更成不了江都四大富翁之一,況且,就算最後真的要拿官帽子壓人,即使自己不行,可只要自己那位遠在朝安城的弟弟在,他宋茂春想要扳手腕,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老人也不是不清楚,雖然有遠水救不了近火的可能,但他姓宋的真的敢無所顧忌?
林鹿直搖雙手,推辭道:“林大人好意晚輩心領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這麼大的恩情怎麼能不放在心上,要是傳出去,我林昌年豈不是成了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以後還怎麼在江都城裏立足。”老人態度堅決,說道,“還有,我可不是什麼大人,只是一個做小買賣的生意人。”
林鹿心中哭笑不得,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做些什麼買賣,但就憑對方能將江都城裏的那段河道佔爲己有,還擁有着幾處碼頭,以及剛纔走了小半柱香才走到此間的這座府邸,對方做的又豈會是小買賣。
林昌年笑道:“說起來,咱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林兄弟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林叔叔,我想以老夫這把年紀也不會佔你便宜吧。”
林鹿笑道:“林大叔說笑了。”
林昌年不露聲色的打量着年輕人,久在商場,打交道的人不是同行對手就是官員,個個都是老狐狸,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像眼前的這種少年郎,一眼就能看穿,一番話之後,老人絲毫不懷疑,與那些故作清高之徒不同,對方是個心性純良之輩。
林府管家早已吩咐了下人整治酒菜,不多時便已經安排妥當,老管家上來稟告了一聲,林昌年笑道:“走,林兄弟,沒有什麼好酒好菜,給你整了兩杯薄酒,就當給你接風洗塵了。”
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大堂,兩人坐在大圓桌旁,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林鹿看得微微愣神。
林昌年將一切看在眼裏,心裏舒暢,端起酒杯說道:“來,林兄弟,此番小女得你照拂,才能順利回到江都,我先敬你一杯。”
林鹿舉杯相碰,兩人一飲而盡。
一圈下人圍在旁邊,林鹿何時有過這般待遇,感到十分別扭,明明是滿桌的山珍海味,卻是吃不出一點味道來。
林昌年察言觀色,揮了揮手,讓衆人退下,只留了一個老管家站在旁邊。
吃了一陣,林昌年忽然拍了拍手,一羣濃妝豔抹的貌美女子魚貫入內,伴隨着一道琴聲響起,紛紛起舞。
“林兄弟,這是江都城數一數二的舞姬,剛纔我讓老陳特意去請來給你助助興,你看如何?”林昌年笑問道。
林鹿苦笑道:“實不相瞞,晚輩對這袖舞絲毫不懂,林大叔這般大費周章,小子真的是無福消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