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像這樣日復一日的練刀,日子過得很快,月餘時間轉眼即過。
蜀山某座山頭上,少女手持冷月刀,舞得虎虎生風,林鹿半蹲在一塊山石旁邊,靜靜觀看。
待得一整套常家刀法使完,少女額頭上已見細密汗珠。
林鹿跳下石頭,上前接過冷月刀,示意少女站到一旁仔細觀看,然後開始演練這套常家刀法。林鹿只走招式,不牽扯氣機,但即便如此,明明是同樣的招式跟套路,但兩相對比之下,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兩套不同的刀法。
七十二路刀法使完,林鹿還刀入鞘,將刀遞還給少女,林鹿說道:“用刀最重要的是一個勢字,常家刀法剛猛霸道,尤其如此,正所謂氣足才能勢滿,只不過你現在根基太淺,徒有其形而無勢,還看不出氣候。”
少女低聲哦了一聲,臉上有些沮喪。
林鹿繼續說道:“不過你也不用心急,常家刀法的路數你現在已經瞭然於胸,而氣機二字,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蜀山練氣心法我已經教給你了,蜀山心法中正平和,與常家刀法相得益彰,只要你照着心法練,假以時日,刀法必然精進。”
少女鄭重點頭,“知道了師父。”
兩人站立的這座山頭,視線開闊,居高臨下,正好可以看到山下全貌,山道景象盡收眼底,看着時不時出現在山道上的身影,先是有蜀山弟子上前交涉,然後便將對方往山上帶,林鹿感嘆道:“真是難爲三師兄了。”
兩名女子走在山道上,爲首的是一名持劍女子,容貌俊美,氣質清冷,給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之感,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年輕俊彥的目光,一些個遠道而來的外地年輕公子在看到女子之後,都情不自禁的入了迷,其中不乏有人想要上前攀談結交,只不過在被同行的江湖中人提醒之後,頓時就打消了念頭,只因女子來自寒劍草堂,正是草堂堂主沈沉的掌上明珠沈紅雪,而真正導致這些年輕俊彥放棄搭訕的原因,乃是坊間的一樁傳聞,說這位將來極有可能接管寒劍草堂的沈姑娘早就心有所屬,而對方正是如今代爲執掌蜀山的韓奕韓道長,既然如此,誰還敢生出別樣心思?
沈紅雪如今已然算是蜀山的常客,三五不時就會來蜀山逛蕩逛蕩,雖然女子對外說是切磋劍法,但女子的真實目的,身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山上就韓奕一人,不是奔着儒雅俊逸的韓道長去的還能是誰?
沈紅雪皺眉看了對方一眼,反問道:“需要藉口嗎?”
丫鬟名叫白鷺,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雖是主僕,但感情卻好似姐妹,嘀咕道:“咱們隔三差五就往蜀山跑,總得有個由頭吧?”
沈紅雪一本正經說道:“那還不簡單,當然是問劍了,聽聞姓韓的最近劍法又精進了,我輩身爲劍道中人,自當前來切磋切磋,砥礪劍道。”
丫鬟調侃道:“一口一個韓道長,我看有的人在心裏都開始叫人家韓哥哥了吧?”
沈紅雪臉色一紅,瞪眼道:“臭丫頭,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丫鬟咯咯笑道:“小姐饒命。”
兩人這一路走得並不快,到凌雲臺的時候,大部分遊人都在這裏止步不前,這是蜀山的規矩,只有極少數人在通報了來意之後,才能在蜀山門人的帶領下繼續登山。二人剛來到凌雲臺,就有一名蜀山弟子從人羣中走了過來,來到女子身前,開口道:“紅雪師姐來了。”
“什麼紅雪師姐,瞎叫什麼呢?”丫鬟皺眉道,“姓呂的,我告訴你,你得改口,以後得叫。”
沈紅雪轉頭一瞪眼,丫鬟趕緊閉嘴,沈紅雪朝身前的年輕人微笑道:“思齊,別聽這臭丫頭亂說,走,上山。”
呂思齊應了一聲,帶着兩人往山上走去。
登上蜀山山頂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頭白髮的年輕道人獨自站在殿前,幾個前來蜀山拜訪的客人正在離去。事實上來蜀山的也不全是爲問劍而來,如今蜀山不同往日,找各種奇怪理由來的人都有,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跟蜀山說上話搭上關係,關鍵是這位韓道長待人接物十分和善,平易近人得讓人不敢相信,一點沒有高門大宗該有的倨傲樣子,這讓那些原本喫不準蜀山派脾性的外地豪客都大爲意外,走的時候大多都是帶着和煦笑意,想來與那位韓道長相談甚歡。
韓奕剛要轉身,便聽到遠處傳來喊聲,“三師叔,沈姑娘來了。”
韓奕看到女子之後,展顏一笑,只是笑容中帶着一絲疲憊。
沈紅雪走到年輕道人身前,盯着對方看了一陣,似笑非笑道:“看見我來你好像不太高興?”
自從捅破那層窗戶紙之後,兩人的關係急劇升溫,韓奕笑道:“怎麼會,你來看我,我怎麼會不高興呢?”
沈紅雪嗤笑一聲,“少自作多情,我不是來看你的,我聽說林師弟回來了,我是來看林師弟的。”
韓奕笑道:“原來如此,小師弟這會兒可能在陪玉兒練刀,要過會兒纔回來,要不我讓人去叫一聲?”
“玉兒是誰?”沈紅雪問道。
韓奕說道:“小師弟收的徒弟。”
沈紅雪輕輕點頭,隨即轉頭道:“白鷺,把東西拿出來。”
丫鬟提着食盒上前,嘀咕道:“累死我了,韓道長,這是小姐給你做的人蔘烏雞湯,說你最近累得很,讓你補補。”
沈紅雪待對方說完之後,才微微皺眉道:“讓你給個東西怎麼這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