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馮麗娘拿出來的銀錢,都可是死鬼許來銀攢下的,而且許來銀人死了,馮麗孃的戶籍掛的還是許來銀家的門戶,所以按照律法來講,馮麗娘還是許來銀的婆娘!

    本朝因着人口稀少,雖然鼓勵寡婦再嫁,那也是需要婆家同意的。

    許來銀沒了,可他兄弟還在,許來金家是逃荒過來的,父母早亡,倆兄弟相依爲命,許來金前些年跟着商隊做生意,往府城去了,一直沒回來,里正想通知他回來給許來銀辦喪,都沒尋到人。

    許來銀的戶籍路引也是許來金帶着走的!

    所以許二柱現在就跟搶人家婆娘沒兩樣,你情我願都不成。

    若娘此次去鎮上,一方面是採買物件,另一方面就是託人去找找許來金,這兩人礙她的眼很久了,早該解決了!

    “麗娘啊,你這麼年輕漂亮,可比雲氏好多了,她都能賺到錢養家,相公相信你也可以!”

    許二柱一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馮麗孃的手,話裏話外,你一個年輕漂亮小娘們,連一個醜八怪老太太就不如,還指望你能幹甚?

    ......

    ??????

    麗娘紅着臉聽完,羞愧地低下了頭,“相公,是我沒本事,我這還有幾兩體己銀子,明日先給相公割肉喫,其他我會想辦法的。”

    許二柱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被伺候着吃了飯。

    一時無話,喫完飯,馮麗娘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聽着許二柱喫飽喝足,沒一盞茶功夫就響起的呼嚕,心中甚是滿足。

    許二柱滿足了她對讀書人全部的嚮往,高大儒雅,長得好,有學問!

    要不是爹孃晚生了她,她合該就是許二柱的正頭娘子,童生婦人的名頭就是她的了!

    心中難免遺憾只做了個小。

    但轉頭想想,相公已經答應她,等許白前送銀子回來,他就跟許雲氏和離,拿着銀子去鎮上買間屋子住。

    可老大怎麼會平白無故給許二柱送銀子呢?

    夜裏雨就在淅淅瀝瀝地下,第二天一早,若娘便帶着周氏柳氏將苦筍剝了。準備了生薑、鹽備用。

    這年頭鹽貴,生薑賣的也不便宜,十五個銅板一斤,青山鎮沒有種生薑的人家,鎮上賣的都是廣臨郡運過來的,人力加上馬車費,價就不可能低了。

    若娘惦記着她上次從山上挖回來的幾顆生薑苗。

    把挖回來的一百多斤新鮮春筍,去掉外殼,清水洗淨,切成片狀。

    在鍋中放清水加熱,燒開以後,把切好的春筍片放入沸水中焯燙五分鐘,撈出以後在菜籃子裏瀝乾水分。

    把準備好的生薑洗淨,切成薑絲,大蒜去皮,用刀拍散,再與薑絲一起放入洗乾淨的瓦盆中,隨後把焯好的春筍片也放進去。

    擦乾淨手和瓦盆,不讓其沾上一絲生水和油脂。

    兩百斤筍用上十斤上下的鹽,調製成鹽水,攪拌均勻。

    把調好的鹽水倒入瓦盆,完全沒過裏面的竹筍片,用劈好洗淨的竹片調勻。

    把醃春筍的瓦盆用洗乾淨的舊衣裳封好,再在衣服上薄薄的鋪上一層封酒罈子用的泥漿,然後放在乾燥陰涼的地方,醃製三天到五天,裏面的春筍就能入味,至筍塊縮小發軟。

    四天後,筍塊變小,便將兩個瓦罐中的筍和鹽水合並,再加一次鹽水,按照大約二百斤斤水,十斤鹽的數目添加。

    不再加鹽水的筍只能貯藏大半旬,之後的纔可以貯藏半年以上!

    當然,這全是若娘記得的書本內容。

    能不能成功就看四天後開壇了。

    鮮筍放時間長了,老的快,醃製了大約半數,其他的在去殼之後,讓老大老二一起架着松木柴火做成了煙筍,等天氣好了,拿出來晾晾就能喫。

    郭氏和周氏揹着竹籃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二嬸家煙熏火燎的,起初都以爲是走水了!

    “二嬸,您這做甚呢?”郭氏完全不似昨日拘謹,很是自來熟!

    “山上筍子多,想看看能不能去了苦味,做個菜喫。”若娘和周氏柳氏都坐在屋檐下,外面雨小了,就讓四個兒子穿着蓑衣坐在院子裏薰筍。

    “這苦筍的苦味還能去掉?”兩人聽了都挺好奇,這春日裏,野菜家家戶戶都搶着挖,今日冒雨去山上看,都沒多少剩的了,倒是後山有一大片竹林,苦筍一茬一茬的冒,要是能喫,這個春天就不用再到處找野菜,剝樹皮了!

    之前斷糧餓急了,也曾挖筍喫,別提多難吃了,燉着苦,炒着澀的。

    “還不知道,過幾天要是成了,給你們送些嚐嚐看。”若娘也沒把握,她如今就像那紙上談兵的秀才,行軍布圖全靠嘴說。

    “好哩,謝謝二嬸!”有的喫,郭氏別提多開心了。

    王氏身量比郭氏高點,也瘦點,常年勞作的深麥色圓臉上時刻掛着笑,“二嬸子,今天下雨,山上沒幾個人,我和大嫂多挖了些野菜,給您留一些,給小弟他們喫!”

    “老三家的,裝到籃子裏,晌午喫。”也沒推拒,若娘將野菜收下了,說完朝着兩人笑了笑,“多謝秋芳,小蘭了。”這是趕人的意思了。

    周氏扶着肚子坐在一邊,不大的桃花眼閃着精光。

    等人走的看不到了纔開口,“娘,往日裏,大伯家的人跟我們可不親,芳嫂,蘭嫂昨天送過菜了,怎的今日又送了?”這青黃不接的年頭,誰家野菜不稀罕,還能有富餘,天天往別人家送?

    麗娘將周氏的反應看在眼裏,“昨日是有事上門,今日自然也是。”

    “可他們昨日就喝了一碗糖水,今日也沒問甚,怎麼就走了?”

    “因爲我已經告訴她們了。”若娘淡淡回道。

    “告訴她們了?”周氏不明白,這來人沒問什麼呀?就嘮家常兩句話,怎麼就跟大祕密似的了,娘醒過來之後,越發讓人琢磨不透了。

    她心中警醒,現在娘有事都讓三弟妹搭手,雖說她有孕了做不了,但總也覺得娘是對她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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