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桌上就放着一盤。

    “老五,這道菜是?”許成對着坐在桌子左側的許白元問道。

    沒的選擇的選擇,雲氏的老三在埋頭苦喫,老四顯然不會搭理人,就只剩一個老五,還能聊上兩句。

    “里正叔,這是醃筍炒肉,前段時間在青山腳下竹林裏挖的筍,醃製了,也是我娘新想出來的法子。”

    所以您跟我套近乎沒甚用。

    許成:......

    雲氏現在是和離的婦人了,說起來跟那些寡婦也沒甚區別,他想着要避嫌,纔跟老五搭話的呢。

    可他忘了,他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剛剛和離的婦人家喫飯,本身就是一件不合時宜的事情。

    柳氏出去了一會又回來了,後面還跟着三個人,分別是里正的婆娘許方氏,里正爹和里正娘許趙氏。

    “娘,我回來了。”柳氏領着人進了堂屋,就回了廚房,之前蒸的飯不夠,她要再準備一鍋。

    “許成啊,這咋回事兒,怎的在這就喫上了?”許趙氏也是剛剛知道雲氏和離了,一個和離的婦人他兒子不遠着點,還留着喫上飯了?

    “嬸,是老婦一早說好要喊您家裏一起來喫頓便飯的,多虧了里正來回奔波,老婦纔有了自由身,這...”

    “好了,雲氏,你做的這些事別跟我們講了,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帶着孩子和離,咱們許家村啊,因爲你,丟盡了臉面哦!“

    若娘沒想到,里正的娘趙氏是這樣想她的,不由苦笑。

    對啊,她做的這種事,本身就夠驚世駭俗,挑戰了男性氏族的權威了。

    “您說的也對,看來今日之事是我魯莽了,抱歉了,您隨意。”說完便往門口一站,準備送人。

    “娘,你...”

    “你閉嘴,你一個大男人,獨自在一個寡婦家裏,是覺得自己的名聲還不夠臭嗎?”

    若娘沒有想過會是這場面。

    一時,誰也沒講話。

    “娘,喫飯!“老四對旁人針對自己的惡意視而不見,但一有人對若娘釋放惡意,他總能第一時間捕捉。

    所以他對着這位矮矮小小,面帶鄙夷的老太太也表現出了莫大的敵意。

    上前用小身子擋住趙氏的視線,想把自己娘拉進屋裏。

    “娘沒事的,不怕啊。”若娘摸了摸他的頭。

    “許里正,既如此,那老婦就直說了,契書給我,春筍的挑選和採摘法子交給你,算是感謝這段時間的幫忙。”

    “許里正可隨意分配,老婦不過問,但那些辱罵過老婦的,還請許里正慎重。”

    “老婦就不送各位了。”

    “雲氏,這事...”

    道不同不相爲謀。

    “許里正,事已至此,老婦這兩個方子交給你,和許家村便也互不相欠了。”

    不知道等稻田收穫的時候,這幫人會不會後悔此時的貪得無厭?

    許成無奈,將懷裏的契書拿出來,給了若娘,帶着人走了。

    若娘將紙張回房放好,招呼衆人喫飯。

    “老五等會喫完了,娘將種菜和挖筍的方子告訴你,你寫完後交給許成,之後的事咱們就不再管了。”

    “是,娘。”

    “今晚多喫點,明天開始就沒有這麼好的喫食了,剛分出來,不可過於招人眼。”主要也是若娘真的沒有銀子了!

    “娘,都怪我,要不是我去喊里正家的人,他們也不能這麼說娘不好。”柳氏趴了幾口飯,就開始掉金豆豆,一面哭還在一面夾酸菜喫。

    “娘,這個魚真的好好喫啊!”好喫的都不像是她自己做出來的喫食了。

    若娘:......

    “好好喫飯,多大點事兒,不許哭了,柳氏明天把框裏的菜都挑幾樣,老三跟柳氏一起回柳家村跟親家說一下這事兒。”

    “實話實說就行,親家要是有心跟過來瞧瞧,你們也別攔着。”

    “真的嗎娘?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柳氏一聽,飯都不想吃了。

    “站住,回來坐下,好好喫完飯。”風風火火的像個什麼樣。

    直到若娘洗漱完,披散着長髮靠在牀頭的牆上,雙手按摩着頭皮放鬆。

    趙氏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提醒了她。

    除了剛開始來到這個朝代的那一個月她事事謹慎,之後的日子,她見這幫村民腦子簡單,她知道的,她會的,他們都不懂。

    逐漸地,就覺得自己在這個村裏如魚得水了。

    於是,她放縱許二柱寵着馮麗娘,故意惹怒許二柱動手打了她,引來了村民圍觀,進一步證實許二柱的混賬。

    她想方設法醃製了春筍,無償送給了石掌櫃,帶回了許來金,使得許二柱自身就已應顧不暇;

    種成了早季菜,讓利村民,許家村的人爲了銀子,不管是真心支持,還是假意,都得同意她的做法。

    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可她忘了一件事。

    是和離這件事原來不止挑戰了男性權威,也動搖了女子以夫爲天的一貫想法。

    趙氏不過是那些女子的一個縮影罷了。

    若許二柱有足夠權勢,此刻的她,也該是個死人了。

    也或許,許二柱沒有想過要她的命,有些注重禮法的村人已經蠢蠢欲動了。

    她......得意忘形了。

    她雲若不懼流言蜚語,比流言更可怕的,是那些時時刻刻想要你命的人!

    小山村裏,想悄無聲息地做掉一個人,說難也不難。

    尤其她現在寡居了。

    住在這個小院子,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

    第二日寅時初,富家酒樓的小夥子就過來拉菜了,若娘打了招呼,讓他在路口等着,老三老四將揹簍搬過去的,另外還搬了六百斤的醃筍,三百斤的煙筍。

    除了留着喫的,家裏能賣的,若娘全賣了!

    醃筍四兩八百文,煙筍三兩,蔬菜一千二百斤,七兩二百文,一共十五兩銀子。

    在許家村,砌一個三四間房的茅草屋,不過幾兩銀子。

    但若娘想的是磚瓦房,且還是加高加固,少說要二十至三十兩哦。

    回屋後睡了個回籠覺。

    辰時初。

    若娘帶着老四去許老大夫家,看了手臂的復原情況,拿下了竹片,換了藥,再有半旬就能不用吊着了。

    若娘現在迫切要掙銀子,買地砌屋!

    現在就指望她的生薑了。

    對了,還有老三媳婦兒廚藝!

    看來,近期她想掙錢,就只能靠柳氏了。

    牽着老四的手回到“新家”,就看到門口站了個人。

    是個若娘意料之中,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的人。

    馮荷花。

    若娘看了跟沒看一樣,打算推門進屋。

    “哎,你!你等一下!”馮荷花今天穿了一件粉色長裙,用同色絲帶束了腰身。

    長裙前襟設計的有些大膽,隱隱可見裏衣紅色肚兜...

    這是?把她當男人勾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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