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還有多少個?多的話給老夫來一百個!”來買早食的,大都會自己帶着碗,若娘將老管家帶過來的幾個碗裝的滿滿當當的。

    另外還送了十來個。

    老管家一直在心裏數着呢,看若娘又加了一勺子,暗暗點了點頭,面上的笑意深了幾分,擡手摸了摸鬍子,招呼小廝小心地擰着走了。

    若娘收了五十文錢,放到了圍裙裏袋中。

    有了老管家打頭,後邊小桌上還坐着兩個小兵,後面的事便簡單多了。

    排在管家後面的穿着青色長裙的年輕女子聘聘婷婷地走了上來。

    “這魚丸子,我們可否也嚐嚐?”女子後面還跟着個小女娃,十二三歲的模樣,挎着編織考究的籃子。

    若娘對着來人笑了笑,轉頭老五已經拿好竹籤在旁邊等着了:“自是可以,老婦看姑娘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還煩請給老婦提點提點,味道合不合口!”

    青衣姑娘面露驚訝,但很快就調整好了。

    若娘從勺子中籤了一個魚丸遞了過去:“姑娘請。”

    青衣姑娘以袖掩面,咬了一口魚丸,被衣袖遮住的臉上滿是驚喜,這也太好吃了。

    “老太太,給我也來一百個!小翠,快,將籃子中的碗拿出來。”

    她是去年跟着主家從懷文縣回到鎮上居住的,這些年在縣裏,喫過不少稀奇東西。

    她能一口吃出魚的細膩肉質,獨有的腥味被一絲辛辣遮住了,其中還伴有小蔥的清香,爽口異常。

    這個魚丸放到縣裏,都是難得的珍品。

    “好咧,姑娘稍等。”

    漸漸地,若孃的攤位上,排了很長的隊。

    排在青衣姑娘後面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一看前面的都是一百一百的買,立馬就急了。

    “老太太,你這今日備的貨多不多啊,前面人買這麼多,咱後面的人排隊還能買得着嗎?”

    這魚丸賣得說便宜也便宜,只要想喫一文錢兩個,也能嚐個味道。

    但要管飽,還差得遠。

    但起碼也讓他們這些沒嘗過的先試試味啊!

    “是啊是啊,讓咱也先嚐個味道哩!”

    若娘看排的長隊,讓老五先給排着的人一人送了一個。

    哪有人家第一天做生意就備很多貨的,通常都是先試試客人對喫食的反應。

    魚肉是最講求新鮮的,根本放不久。

    若娘看老五分好了,提了聲對着人羣:“今日多謝大家捧場,咱們家做喫食買賣的,就講究個新鮮。”

    “所以,對不住了,還真被這位老爺神機妙算說對了,今日魚丸有限,所以先送了給大傢伙嚐嚐,要是想喫,明日老婦還在這裏賣!”

    衆人一聽,這老太太有點意思。

    “哈哈,老太太,甭多禮,老夫嚐了,這魚丸一看就是費心思做的,魚腥味全無,明早老夫還來,老太太記着點老夫的臉,可一定要留點啊!”

    開口的是排在隊尾的,也學着若娘高喊了幾句,那貪喫樣,將排隊的十來個人都逗樂了。

    大傢伙就問若娘還有多少,先都勻着買了喫。

    要的數目多的就明日請早!

    半個時辰後,所有的魚丸都賣完了!

    有聞風趕過來的,見到的就是已經收好了攤位,準備回村的一行人。

    “哎,大娘,這魚丸子都賣完了?我聽隔壁家的小胖說完,可就趕來了!”若娘背對着收拾竹籤呢,一轉頭看到一個白白嫩嫩的小胖子站在她身後。

    “賣完了,想要喫的話,明早咱們還在這裏賣,我們給小公子留着?”

    虎頭虎腦的小胖子,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好哦,那我明天一早讓奶孃來買!哦,不,我要跟奶孃一起來!”說完,也不等若娘說話,噠噠噠的跑遠了。

    若娘盯着看了一會,再看看自家兩個瘦瘦黑黑的瓜娃子,交代了一聲,轉頭就去了西市。

    瓜娃子還是白胖的纔可人!

    老四,老五等在攤邊,兩個小兵喫完了也沒急着走,最後還幫着若娘收拾了東西。

    小兵一個叫大壯,一個叫柱子,都是戰場上受了傷退下來的。

    大壯今年十九歲,在戰場上被刀砍了胳膊,傷了手筋,右手看着好好的,其實使不上勁,幹不了重活。

    柱子傷在了腿上,走得快了,能看出明顯的跛腳。

    他們祖籍不在青山鎮,被徵兵的第二年,村子裏受了災,山洪滑坡,家裏都死絕了。

    原本是沒人給他們安排活計的。

    前兩年,解甲歸田的鎮國大將軍從京裏搬到了廣臨郡,他們這些隸屬他的小兵,纔跟着被分了下來。

    ......

    若娘邊走邊算了一下今日的進項。

    早上將魚丸裝揹簍的時候她數過了,一共五百多個魚丸子,除去半賣半送的,大概買了四百八十個魚丸,就是二百四十文錢。

    魚是河裏撈的,不算本錢。

    主要的花費還是在勾芡上,鎮上的店鋪沒有現成的勾芡賣,她要先買麪粉回去做。

    勾芡的出量不高,一斤白麪十二文,能出四兩的勾芡已經很難得了。

    還有家裏孩子們起早貪黑的,都得算到裏面。

    這一看,魚丸能掙的錢就不多了。

    在西市買了一隻老母雞,又買了十來斤白麪,纔回了攤。

    板車他們是要推回村的,明日收拾了東西都放在上面推過來,能省點勁。

    “娘!”老四坐在板車的邊沿,一直盯着若娘離開的地方呢!

    “娘。”老五身子板直地站着,一手置於身後,一手彎着置於腰線間,顯得端方有禮。

    將東西分別放在揹簍裏,若娘就去抓板車的兩個手柄。

    比劃了半天都覺得很奇怪。

    老四老五站在若娘邊上,看自家娘圍着板車打轉。

    “娘,您這是?”老五看天色,現在回去剛好趕上午食,下午他打算繼續去河邊釣魚。

    最近他發現,一邊釣魚一邊默記書中內容,他的速度更快了。

    “咳,板車拉回來娘還沒來得及細看,鐵匠鋪師傅的手藝不錯,輪子打磨的很光滑...”

    若娘能怎麼辦?

    她有許雲氏的記憶沒錯,可讓她雙臂打開,去握着板車往前走,她是真做不來!

    何況她的手臂還吊着呢!

    “娘,休息,白推車!”老四可能真的跟若娘有心靈上的感應,感受到了若孃的窘迫,走到板車前,拉着車就往前走。

    若娘又羞又愧,她前腳說要把娃娃養胖了,後腳就指着瓜娃子幹活了。

    老五安靜地跟在後面走。

    他不是不想幫四哥,但他是真的不會推這種板車。

    行至一半路,若娘看老四額頭都出汗了,忙讓他停下來喝口水。

    這回輪到老五圍着板車打轉了,只見他直愣愣地在板車前站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然後猛地吸了口氣,背對着板車,反手拉着兩個把手,起身,一顛一顛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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