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將軍。”雲若在傅慎之對面的凳子上坐下,忙了一中午,她自己甚麼都沒喫,餓的有點頭暈了。

    “夫人真是目光如炬。”

    “傅將軍,要是不想別人認出,下次出門前,可以先換一下您身上的衣裳。”

    雲若說話時看向了他的衣領和袖口,皮質的衣裳,獨特的制式,她看到過好幾次了。

    “呵呵...”傅慎之低頭看了一眼衣裳,傻笑了一聲。

    他還真忘了。

    雲若夾了點菜,說不定這位就是故意的呢。

    刀光劍影的寒暄過後。

    傅慎之手放在刀柄上摩挲,斂了笑意:“雲夫人此時來上谷關不是明智之舉。”

    上谷關魚龍混雜,哪樣的人都有。

    “若不是逼不得已,沒人願意走這一遭。”

    “傅將軍能不能透露,許二柱爲何會與太傅扯上關係,除了淺層面的救命之恩,沒有其他的了?”

    救了個人,出點銀子就能打發的事情,爲何烏樂蓉卻要不遺餘力地護着許二柱?

    烏樂蓉就不怕自己被沾上,甩都甩不掉嗎?

    “雲夫人,你把烏樂蓉想的太複雜了,她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人。”

    直白點說,就是這麼蠢的一個人。

    她自己都願意太傅府的名聲被熟知,被利用,才顯得太傅府屹立不倒呢!

    雲若:......

    “那太傅要將許二柱的兒子收了當弟子這件事,是烏樂蓉親口準的?”

    “烏樂蓉能做太傅的主?”雲若不太相信。

    “你覺得能?”

    傅慎之反問她。

    哦,那她就懂了。

    雲若繼續追問:“傅將軍,許二柱這樣的人,能在上谷關活的這麼...舒心,將軍想必也是功不可沒。”

    “哪裏,哪裏,各人自有造化。”

    “馮麗孃的孩子是誰的?”雲若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傅慎之接話很快。

    “當今聖上大赦之前,京中被犯了事被送來的,統共有八家。”

    “太傅烏家,烏樂蓉,這位夫人是自願陪着情郎待在這的。”

    “烏家還有一位在這的,烏樂蓉的叔叔,太傅的親弟弟,在這很多年了。”

    “算是如今官員派的代表。”

    “第二,平寧侯府師家,他們家有個庶子,師懷禮,兩年前被以故意陷害世子的名義,送過來改邪歸正。”

    傅慎之說到這的時候,不由哼笑了一聲。

    雲若去廚房盛了碗湯,邊喫邊聽。

    “第三,當今皇后崔家有個遠房的表親,好色成性,爲了搶個女子失手殺了人,給整過來了。”

    每一個都是現在的雲若,惹不起的存在。

    “你那個...咳咳...前夫的小妾的孩子八成是烏樂蓉的這位叔叔的。”

    “因爲只有他才葷素不忌...”

    “烏樂蓉的叔叔的話,如今該有六十多歲了吧?”

    雲若懷疑地看向傅慎之,這老頭還行?

    “老當益壯老當益壯...”

    話頭漸漸就偏了,等兩人回過神,就看到富嬸和楊氏都在邊上聽得出神呢!

    富嬸嘴巴長着就沒合上過。

    “這麼說,馮麗娘都可以算是烏樂蓉的長輩了?”

    在這種地方,真的是甚麼事都能發生。

    雲若知道了許二柱反常的原因,心反而落了下來。

    這位烏老頭既然放了馮麗娘跟許二柱回去,想來對馮麗娘也沒甚留戀。

    那要是人沒了,估摸着也不會有太大動靜。

    傅慎之拎着飯菜走了,走時心裏還在不斷嘀咕,將軍識人倒是好眼光。

    下午空了,雲若就在上谷關四處走了走。

    今日來喫飯的士兵多,也就沒讓許大柱他們過來。

    雲若走到城牆下,擡頭往上看。

    隔着牆,訓練的號子聲和腳踏聲時有時無,站了一會,雲若轉身往回走。

    心裏想着,老四要是過來,過的也就是這種日子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雲若就打算回悅家村了。

    ......

    她轉過身,沒看到城牆上站着的兩個人。

    “將軍,雲夫人她...”傅慎之看着她遠去的單薄背影,覺得有些佩服。

    “她很堅強。”張景彥接了話,堅強到不管離開了誰,都能過的很好。

    這種想法,讓他感到既高興又挫敗。

    “過段時間,她家老四應該會過來,你多顧着些。”

    “知道了。”

    “烏家的那個叔叔,找個機會,解決了吧,活的夠久了。”

    傅慎之嘴角抽抽,看將軍這話說的?

    要說活的夠久,早就能解決了,還要等到現在?

    無非就是他的存在威脅到雲夫人了吧!

    “是。”

    “將軍您還不走?”傅慎之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張景彥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呵呵,當我沒問...”

    這是等着人呢。

    “將軍,這次回去,您打算回京嗎?烏家的事是不是要處理一下了?”

    “嗯。”

    以前覺得無所謂,現在他突然覺得烏樂蓉很礙眼了。

    直到人影看不到了,兩人才走到另一邊看練武場的訓練情況。

    “天氣開始轉冷了,永業的人快按捺不住了,加緊訓練。”

    “新帝登基,總要給他看點好看的。”

    “屬下明白。”

    ......

    跟許家人一起吃了晚食,雲若就回屋裏歇息了,富嬸過了一會也來了。

    “若娘,明日就要走嗎?不多待兩日?”

    “富嬸,許二柱現在就在洛州府,與悅家村幾個時辰的路,家裏就幾個孩子在,我實在放心不下。”

    “他現在一心要老五投靠烏家,恐怕甚麼事都做的出來。”

    “富嬸,老四馬上就過來了,到時候還要你多照顧。”

    “說的哪裏的話,老四來,富嬸鐵定給他養的壯壯的。”

    “既急着走,富嬸也不留你,你自己萬事小心。”

    “嗯,等富嬸有時間,也來悅家村看看吧!”

    “行,富嬸記住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就各自準備休息了。

    雲若睡得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的頭很沉,眼皮也一直掀不開。

    她好像在車上,路上顛簸,不時有甚東西撞上她的腰。

    她整個人是側躺着的,嘴裏被塞了布條,掙扎了一下,手腳都被繫上了。

    清醒了沒多久,睏意襲來,雲若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身下的木板換成了牀,藉着外面透過來的日光,雲若仔細打量了一番,似乎是甚麼女子的閨房,梳妝檯上有一面銅鏡和兩三支髮簪。

    她的手腳也都恢復了自由。

    慢慢走過去,拿起一根簪子放在袖子裏。

    走到門口,伸手拉門,沒拉動。

    門外印着人影,在雲若嘗試拉門的時候影子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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