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您坐下說話。”對於老族長,雲若一直很感激。

    老族長這時候也覺得有些不對了。

    嬌嬌這次找過來,沒有跟爹孃一起,反而跟着這不認識的母女,他心裏就有些嘀咕了。

    以前的嬌嬌多乖呀,怎麼現在說話,話裏都帶刺了?

    “嬌嬌啊,今日不是來給你雲奶奶拜年來了嗎?怎麼說話的?”

    “可是明月姐姐明明就跟雲奶奶一個村的,她們這麼可憐,雲奶奶都不幫幫人呀?”

    老三原本看到白嫩小娃子,臉上還帶着笑呢。

    這一來二回的,發現這小丫頭片子都不是省油的燈了。

    哎呦,他媳婦可快生了,要是養出個這麼個東西,當爹孃的還不得氣死。

    “嬌嬌啊,白叔跟你說,有些人吶,可不興同情她。”

    “白叔,你們家住大院子,還有好多好喫的,別人家都很窮,飯飯也喫不上,雲奶奶爲甚麼不能幫幫他們呢?”

    楊嬌嬌歪着頭,一臉不解地看着雲若。

    “是啊,這世道總是窮人多。”

    雲若贊同地點點頭,這話楊嬌嬌沒說錯。

    “那嬌嬌,你這麼大了,給娘爹掙了很多錢了是嗎?”

    “銀子是怎麼來的?”

    楊嬌嬌原先還是笑着的,聽到雲若這麼問,小臉立刻就垮了下來。

    她擡頭看了看江明月。

    “雲嬸子,這麼問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太苛刻了。”

    “那你呢,站在我的地盤上,以甚麼樣的身份跟我說話的?”

    “我...”

    “楊叔啊,嬌嬌還小,不懂的還很多,您可得多教教。”

    雲若說完,就轉頭對着老族長笑談了兩句。

    “老三,給楊叔裝點瓜果帶回去,給嬌嬌喫。”

    “好的,娘。”

    這就是請人離開的意思了。

    老族長目光深深地看着楊嬌嬌,跟雲若點了個頭。牽着楊嬌嬌的手離開了。

    江明月還不想走,經過老五屋門口的時候,還一個勁地往裏瞅。

    張景彥去廚房熬藥,回來就見雲若躺在那裏出神。

    “怎麼了?”

    “京中有姓江的世家嗎?”

    “有。”

    “禮部侍郎,江鋒。他有個弟弟,犯了事被下放,好像就是在這一帶。”

    “我想查查江明月的生父。”

    “好,我讓他們去查。”

    “另外,查一下許二柱最近的動向。”她有預感,江明月的到來,和許家脫不了干係。

    老五在江明月走了之後,纔出來。

    “娘,咱們和許家非得不死不休嗎?”許二柱再怎麼樣,都還是他爹啊。

    “你知道許家在上谷關都做了些甚麼嗎?”

    “你覺得許家爲何一定要你認祖歸宗?”

    “與虎謀皮的人,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你想着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拖累中?”

    雲若這些話不僅僅地問老五,也在問屋裏的其他人。

    “你們以爲還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不會疼是嗎?”

    雲若將上谷關的所聞,跟大家說了一遍。

    她語速不快,講的雖然是別人的故事,卻讓聽者覺得無比難受。

    大丫和柳氏早已淚流滿面。

    “娘,他們怎麼能這麼殘忍?”

    老三媳婦兒挺着圓鼓鼓的肚子,哭的一抽一抽的。

    雲若嘆氣,想不到這個話頭,在開年的第一日,就被拿出來說了。

    “因爲別人的命在他們眼中,不必一個畜生貴重多少。”

    “雲家,我們這麼多人,就只有白元還有資格待價而沽。其他人,不過都是攔路虎罷了。”

    “絆腳石啊,他想邁過去,就得將我們都踢開。”

    就是,反覆這樣,真的讓她覺得煩了。

    想着,她就閉上了眼睛。

    張景彥揮手讓他們都下去了。

    自己坐在堂屋裏,一邊看書,一邊守着她。

    雲若等人都走了才睜開眼。

    “江明月應該是許二柱用來對付你和老五的,你打算怎麼辦?”

    “殺了?”張景彥放下書看着她,殺人說的跟殺豬似的輕鬆。

    “不,將她送回給許二柱吧,江明月長的不錯還年輕,應該比馮麗娘更能得歡心。”

    “嗯。”

    “聽說馮麗娘生了個兒子?”

    “嗯,過幾天,我會將他一起帶回京的。”

    怎麼說都是烏家的血脈,他們那種世家,是不會讓血脈流落在外的。

    而且,他會讓他們不得不認下。

    “烏樂蓉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做?”

    “永業的人,自然應該回永業去。”

    就看是用甚麼樣的身份回去了。

    ......

    二月末,寒意依舊。

    雲若喊來石英,細細跟他講了早季蔬菜的種植法子,同時,上谷關的傅慎之也收到了密函。

    悅家村和上谷關的早季蔬菜種子已經下地了。

    同時收到方子的還有宮中的敏兒。

    轉交給大司農,這些要是種出來,三四月份裏世家的採買銀子,就可以往國庫迴流了。

    雲若養了兩個月的傷,沒怎麼出來曬太陽,人又白皙了不少。

    張景彥在三月初的時候離開了悅家村,回了京中。

    原本他有意帶着雲若一起,雲若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京中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洛州府的許家,她也還沒處理完。

    張景彥走的第二天,許二柱帶着一家子又來了一趟。

    這次看起來可不是前一次的窮酸模樣了。

    一個個都是錦緞大氅,一副富貴老爺的模樣。

    雲若這日恰巧正在看張景彥讓屬下呈上來的調查書信。

    有關於江明月的,也有關於許家的,還有關於京中汪家的。

    許二柱進門,就看到雲若坐在特地做的帶輪子的椅子上,閉目在院子裏曬太陽。

    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老五跟着張景彥進京了,這事除了雲家人沒人知道,對外,都是說在州府的書院讀書去了。

    家裏近日沒有外人在,雲若就讓大丫給她洗了個頭發,此刻正散着頭髮,手裏捧着書信在看。

    許二柱一進門,眼神就被吸引過去了。

    雲氏這些年,越來越有味道了。

    “若娘...”

    多少年都沒叫過的名字,就這樣喊出了口。

    雲若聞言擡頭,看到了站在那的一大羣人。

    “老三。”

    “娘。”

    “有客人來了,怎麼也不迎接一下?”

    “剛剛瓜娃子鬧呢,沒聽着動靜。誰來了呀?”

    老三邊說邊從屋子出來,就看到了許家人。

    “娘?”這算哪門子客人?

    “請進屋,剛好楊叔今日說想喫你媳婦兒做的春餅了,你去喊了楊叔過來。”

    “好,我讓媳婦兒給大丫搭把手,燒午食。”

    “嗯,去吧。”

    雲若也是想着,要找個時間將江明月送出去呢。

    三天兩頭找着機會就往雲家跑,她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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