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彥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竹籃子,輕輕鬆鬆將拖地的綠葉子全都提了起來。

    側身看着她,雲若甩了甩手臂,看他這樣有些沒好氣:“力氣大是吧?先擰到河邊把泥衝乾淨,然後剁碎了餵豬。”

    人比人可不是氣死人,她累的氣喘吁吁的,人家跟擰着一塊布似的。

    “好。”張景彥迴應的很快,雲若狐疑地側頭看了他一眼,她好像聽到他話音裏的笑聲了。

    心中輕哼一聲,雲若也不管他,擡腳進了院子。

    走廊下放了一排竹蓆,剛摘回來的棉花平鋪在上面,在陽光下白的耀眼。

    十二畝地,先採摘一茬,等曬乾了之後再上秤。

    雲若仔細看過每棵棉花上棉鈴的數量。

    一畝地收個四百斤已經是很不錯的預估了。

    日頭好,很快就能曬乾,就讓張景彥找人都做成棉衣被鋪直接運到上谷關,等上七八天開始摘第二茬,如此不耽誤功夫,也不至於家裏堆得到處都是。

    等她在井邊洗完手,往廚屋去,驀地就停住了腳步。

    一羣人圍着一間小廚屋,擡頭看,煙囪嫋嫋,被風一吹就散了。

    細碎的人聲夾雜着鍋鏟碰撞的聲響,屋裏未散的油煙味從窗口溢出,雲若似乎看到有人開始擡手擦口水了。

    雲若輕咳了一聲,假裝低頭理衣服,耳邊傳來一陣嘈雜聲,她也沒擡眼看,總要給這些小子留點面子。

    “老三,老五,趁着天還沒有黑,趕緊張羅着把晚食端上桌,再晚些還得點油燈,蚊蟲也多。”靠山的地段,夜裏在外納涼就是給蚊蟲加餐,而且油燈蠟燭都是金貴物什,這藉口也算不錯。

    “好的,娘。”老三將棉花都安頓好,才往廚屋去:“大姐,媳婦兒晚食做的怎麼樣了?我和四弟、五弟都來幫忙。”

    “已經好了,你們把菜都端到桌上去,井裏還有冰着的涼粉,先拉上來給大傢伙去去暑氣。”大丫將剛剛炒好的絲瓜炒蛋盛了四個盤子,讓老三小心端走。

    雲若等廚屋門口的人都散了,才走進來。

    “娘,再燒個韭菜蛋湯就可以開飯了。”柳氏一邊忙着翻炒,一邊擦了擦額間的汗。

    夏季在廚房裏做飯,其實也不是個輕省的活,太熱了,往往等菜都做完上桌,柳氏也就只是淺淺喫上幾口,剩下的都被老三包圓了。

    “不急,今日喫的人多,你辛苦了。”

    她看了看菜,除了扁豆燜飯,絲瓜炒蛋,韭菜蛋湯之外,還有一大鍋的蘿蔔紅燒肉,算上涼粉,也有五個菜了,這在農家算得上豐盛了。

    “娘,我不辛苦,你們整日下地才苦呢,明日換我去地裏摘棉花吧,等累了再回來跟您換,這樣大家都輕鬆一些。”柳氏自從生了娃之後,雲若已經很少讓她下地幹活了,平日裏除了奶孩子,就是做做家事,比未出嫁之時還輕鬆些的。

    “也好,你有甚就跟老二他們講,不用逞能。”

    “大丫也是,不必太苦着自己了。”

    上谷關的日子雖然清苦,但也還算過的去,沒有許家村那些人來礙眼,雲若的性子越加平和了。

    “好了,開飯吧。”

    張景彥將洗好的大芻草攤在席子上晾曬完,才撐着腿站起身。

    轉身看到雲若站在不遠處含笑看着他,他指了指大草:“這是你種的?用來做甚的?”

    “這裏還有一些新鮮的種子,看着還沒熟透,我將它帶回來了,你看看?”

    張景彥大手攤開,露出掌心。

    雲若先前倒是沒注意,湊上去看了看:“沒見到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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