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安青行了禮,抱着孩子走了。
張景彥看了看天色,對着空蕩蕩的房間開口:“十二。”
“屬下在。”屋檐下閃出一個人影,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
“去探探烏家,看看是哪些人在給許家便利。”
“是。”
“後院那邊有人守着嗎?”
“十六在。”
“讓他來見我。”
“是。”
張景彥走到裏間,準備沐浴。
一身黑衣的十六已經跪在浴池邊了。
“參見將軍。”
“起來說話。”張景彥脫衣下水,坐在浴池的邊緣看書。
“烏樂蓉那邊如何?”
“在您走後,摔了一套前朝留下來的上好茶具。”
“等會出去的時候跟張叔說,讓他把這套茶具的單子送到烏太傅的府上。”
“屬下遵命。”名叫十六的影衛,恭敬地站在一邊。
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
“還有呢?”
“金汪澤的哥哥金前流最近假扮成元起的百姓,跟金汪澤見過面了。”
“聊了些甚?”
“說將軍爲了救一位雲氏女子,不惜孤身犯險去了永業。”
“金前流要求金汪澤務必找到這個女子,說...她肯定是您的軟肋。”
張景彥擡頭看了他一眼,笑了:“這話倒是沒說錯。”
“最近,你讓一帶兩個人去洛州府,悅家村,暗中保護雲家人的安危。”
“是。”
“他最近人呢?”
“將軍,老大近日都在校場練武,聽說您要回來,他已經提前準備好些天了。”
“是嗎?還沒被揍怕呢?”
“將軍,我們永遠都不會怕的。”
“好,告訴他,明日辰時,老子在校場等着你們。”
“多謝將軍!”十六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
將軍這幾年不常在京中,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痛痛快快打一場了!
“將軍,您的傷怎麼樣了?”
寒疾入骨,每次受了寒涼,將軍總會被旁的時候虛弱三分。
“無事。”
都習慣了。
“說正事。京中最近可有異動?”
“金汪澤的哥哥除了見他,還做甚麼了?”
“他們還見了烏家的一個小管家,是烏太傅的心腹之一。”
“看着是個小管家,實際上,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清楚。”
十六皺着眉,這個小管家,將軍也認識。
“他是從上谷關退下來後,我們安排在烏家的人,如今看,卻是被策反了。”
張景彥泡了一會澡,將書遞給他。
自己往深處走了兩步,開始洗頭髮。
“汪海?”
“是。”
這倒是個新鮮的事兒。
“明日你去烏家,跟他說,本將軍要見他。”
“是。”
“先下去吧。”
“屬下告退。”
張景彥將打結的長髮散開,鋪在水面上,可以看到黑髮中夾雜的絲絲白髮。
先前似乎也有,若娘出事那段時日,白頭髮跟發瘋了似的長。
現在他跟若娘站在一起,說是父女都沒有人會懷疑。
抹着皁角的手頓了一下,永業的人到現在都不死心呢,還想查她?
讓一個宦官掌握軍權,虧他想的出來。
還算有點腦子的,就是金家的這一對兄弟了吧。
金家在永業的地位等同於鎮國將軍府。
永業金家人,元起張家人。
世世代代都是仇人。
張景彥要做的,就是讓金家人,讓永業在元起朝永遠的消失。
......
第二日,天色尚早,張景彥穿上朝服上早朝去了。
敏兒繼位已有些時日,也不知道如何了。
“上朝!”宦官獨有的奸細嗓音,打破了正德殿的昏昏沉沉。
元敏剛坐下,就發現今日殿中與往常不同。
各位官員的眼神,不自覺地往一處看。
他也看了過去。
舅舅!
是舅舅回來了!
這身銀灰色的盔甲,還是他專門找人給舅舅做的呢。
衆人看不出元敏面上的變化,心中不由嘀咕。
他們最近可聽說了這位鎮國大將軍不少的事情。
綠雲蓋頂了咯。
娶的妻子大婚前就有了身孕。
生完孩子後,將別人的種扔在將軍府,自己跟着情人跑了。
冤大頭大將軍,撫養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閨女長大,還嫁到了侯府。
現在好了,妻子帶着情郎和女兒在將軍府過日子,顯得大將軍跟個外人似的。
“有事啓奏...”
站在元敏身旁的太監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御史給打斷了。
“聖上,臣有本奏。”
“劉愛卿請講。”
“聖上,近日京中有傳言說,鎮國將軍府的女主人,揹着將軍在府中養了個情郎,這事臣聽着,跟說書的似的。”
“臣覺得烏夫人作爲當朝太傅之女,不可能做這種有違婦德的事情,還請聖上明察。”
劉御史這人,在京中出了名的敢說話,他一開口,站在張景彥身後的武將不自覺的往前走了一小步。
再聽到後面一句,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啊,原來劉御史是將軍的人啊。
有不清楚的甚至,撓了撓頭,以前將軍來上朝,哪次不被劉御史拐着彎的罵?
這次竟然幫將軍說好話了?
“劉御史這話不對,小女未出嫁時,學的是女戒,修的是三從四德。”
“這嫁到了將軍府,性子纔有所改變,老臣原本還想問問大將軍,是爲何呢?”
太傅烏宏義朝着元敏拱了拱手,慢條斯理的開口。
意思很明白:我女兒在家被教的好好的,一進你將軍府的門就變成了這樣,誰知道是不是你將軍府給嚯嚯成這樣的?
烏家一派的那些人跟着點了點頭。
這武將啊,都是莽夫,成日裏打打殺殺的,一個嬌滴滴的娘子嫁過去,還能有甚指望?
“太傅大人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張景彥掃了眼剛剛跟着點頭的衆人,咧嘴一笑。
“聖上,臣這幾年在上谷關,看着手下練的兵,心中有些想法。”
“哦?張愛卿有何感觸。”元敏一直聽着沒說話,直到張景彥開口才應和一聲。
“聖上,上谷關的熊娃子們日日被壓着練功,一個個都跟個熊崽子似的。”
“臣今日一看,跟咱們殿上風流倜儻的文臣們,可真是沒法比。”
元敏跟着點點頭,不說其他人,就他舅舅這個塊頭,往這殿中一站,就沒個比他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