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手上已經有接近一萬五千兩的銀子。

    用得多的,是在各類種子和肥料的購買,其餘便是忙不過來,請村裏人幫忙來幹活的工錢。

    她打算也圈一塊地,來做養殖,現在四百畝地,肥料太缺了。

    八月中下旬,雨水多而氣溫高,正是棉花開花結鈴的關鍵時候,施肥和防止爛鈴是最重要的事情。

    肥料是很早就準備好的,老二、老三說不上來,但是娘吩咐了似乎都是有說法的,不同的漚肥方式有不同的效用。

    若娘帶着老二、老三和二虎在田間忙碌,老四打算在今年冬日就去上谷關,如今日日在張得發那裏練武。

    石英是一日不落的跟着若娘在地裏轉悠。

    這日,頂着大太陽,若娘帶着遮陽草帽在田埂上走,遠遠就看到一羣人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

    石英眼尖,最前面領着的高大身形,一看就是他家將軍。

    若娘也看到了,就站在那等着。

    看石英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是他“通風報信”,讓人回來的。

    一同回來的,還有老五。

    人走近了,若娘欠了欠身:“將軍。”

    張景彥沒說話,點了點頭。

    “娘。”老五走到若娘跟前,掀了衣襬就要下跪。

    這一次去京都,有些時日了。

    老五高了,也瘦了。

    張景彥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眼若娘,人也瘦了。

    石英信中常說棉花種的辛苦,其中的道道和要注意的地方多,磨人的很。

    若孃的性子他也清楚,做了就要做好,整個悅家村能管她的人也沒有

    若娘擡手摸了下汗溼的鬢髮,掏出手帕擦了擦。

    張景彥往側邊挪了一步,擋住直射的陽光:“今日採摘?我和你們一起。”

    若娘掃了一眼他身後跟着的人,這麼熱的天氣,穿着一色樣式灰麻汗衫的小兵,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十二個人,加上她帶着的和張得發通知過來的張家人,接近五十人,這一批開的花鈴一日應該都可以摘完。

    “走吧,老三回去再拿幾個大的布包來。”

    “知道了娘。老五跟我一起回去吧,我讓孩子他娘多準備點綠豆涼水帶過來。”這麼多人一看就是直接趕回來的,怕是一口水都沒喝上。

    他偷偷看了,張將軍的嘴脣都起了幹皮了,老五也是,黑瘦了很多。

    他看着有些捨不得。

    老五是讀書人,從小就沒受過苦,大了卻要一個人東奔西走,也不知道娘怎麼捨得的?

    若娘點了點頭,走在前面。

    石英原本跟在若孃的右後方,張景彥擡眼看了看他,他嘿嘿一笑,摸了摸頭,放慢了腳步,漸漸就落在後面了。

    “石老哥,將軍一接到你的信,拉着我們火急火燎的過來了,就是爲了前面這位?”張景彥帶回來的這幾個人,年紀不算小,跟石英也打過照面,卻是沒有來過村裏。

    “爲了甚?還不是爲了你們。”看出後面一羣小子眼中的好奇,石英咧了咧嘴,這都是爲了誰呀?

    破布衣裳裁剪出來的小布袋寄在腰間,將雪白綻開的棉花從堅硬發灰的棉桃裏摘出來,偶爾有灰色發脆的小碎葉掉在棉花上,若娘輕手輕腳地挑完,將棉花仔細放在小布袋裏。

    成熟的棉桃和棉枝都很硬,手背劃過,不小心就會喇到,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跡。

    若娘站在棉花行裏,棉枝長的好,都快比人高了。

    天氣又熱,不一會兒整個人都汗溼了。

    張景彥站在她隔壁行裏,學着她的模樣,一板一眼地揪着棉花,雪白柔軟的棉花襯着硬實而黝黑的手,有種詭異的和諧感。

    他雖也專心採摘,但也會時時注意若娘那邊的動靜。

    仗着人高,將若孃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棉田裏不好帶遮陽草帽,若娘就用布巾裹着頭髮,這會已經全部溼透了,還得防着被枝條扎到,整個人的移動就有些艱難。

    張景彥幾次張嘴,又都嚥了回去。

    轉頭瞧見石英帶着小兵在後面偷摸着擡頭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動作快點,這麼多人還磨磨蹭蹭的,打算在地裏過夜?”

    “是!”小兵們聽到將軍開口,也不管在不在地裏,動作標準地行了個軍禮。

    若娘摘滿一布袋棉花,將它倒進放在田頭的大布袋裏,叉腰歇了會。

    看到這一幕,眼中帶了幾分笑意。

    不由輕快地說了句:“動作都輕點,別把棉枝打斷了,現在棉花纔開第一茬,後面還可以摘好幾次呢。”

    “是!”異口同聲,聲量也大,惹得旁邊地裏的人側目...

    “娘,我來了。”

    這邊話音剛落,遠處老三帶着老五走過來,老三揹着個大包,老五挑着個擔子。

    若娘挑了挑眉,平日裏挑擔子這種事,都是老三的活計。

    老五出去一趟,懂事了。

    若娘站着,身上汗溼的衣裳一會就幹了,重新撥開枝條往地裏走,對着老三和老五吩咐道:“將湯水和小布袋都分下去。”

    “大家都過來喝碗水吧,別熱壞了。”老三嗓門大,吼一聲,三裏外的人都聽得見。

    四十來個人一直摘到太陽落山,老三和幾個小子輪流將裝滿的大布包往家裏運。

    張安寧和柳氏在家做晚食,二虎幫着將家裏的桌椅都搬出來擺在院子裏。

    夏季蚊蟲多,大丫在院子周圍細細薰了艾草,幾個小娃子穿着小肚兜、赤着腳在院子裏瘋玩。

    “寶兒,霜兒趕緊進屋把鞋穿上,你奶等會回來可要說你了。”大丫在廚房幫着柳氏洗菜切菜,聽着院子裏娃子們圍着桌子亂轉亂叫的咯咯笑聲,探頭看了一眼。

    柳草兒扎着兩個小辮子在前面跑,霜兒和文兒在後面吭哧吭哧地追着。

    白嫩嫩光溜溜的腳丫子踩在地上,藕白的短手短腳都露在外面,流了一身的小汗珠子。

    大丫知道娘愛乾淨,小娃子都要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這一腳泥巴,她又要被嘮叨了。

    “知道了娘,我洗白白,去接奶回家!”草兒聽到孃的話,先跑到廚房門口踮着小腳丫看了看,奈何個頭太矮了,就只看到兩雙腿在眼前晃。

    小人兒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奶聲奶氣地開口:“娘,我爹呢?”

    “你爹在後院澆水呢,帶着姐姐和弟弟過去,讓他給你們洗乾淨。”張含霜是孩子裏最大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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