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是二進院,若娘想着人多不方便,院子幾近隔成了獨戶的院子,大丫夫婦,老三夫婦是東西廂房對着,張安青安排在後院正房的左耳房,右耳房是若娘自己住的,老二一個人就被趕到了前院去住。

    若娘端着雞湯到東廂房時,大丫正在給全兒餵奶。

    這次大丫月子裏前前後後都被看顧的細緻,人圓潤了一圈,臉也白了不少,大丫前兩個孩子生的虧了身子,若娘這次是打算讓她坐滿雙月子的。

    “娘~”大丫給喫飽喝足的小兒子拍飽嗝,看到她娘進來,輕喊了一聲。

    “老三媳婦兒給你燉的雞湯,不燙口,現在就能喝。”若娘將碗放在牀頭櫃上,看自家大閨女屋裏收拾的乾淨,知道柳二虎還是靠譜的。

    最近插秧,草兒帶着文兒滿地亂竄,每次回來身上沒一塊乾淨的地方。

    都是二虎給他們捯飭的。

    若娘看大丫安安靜靜地喝湯,伸手將她垂在額前的頭髮往後撩了撩:“丫啊,二虎家的事跟你說了嗎?”

    “怎麼了娘?二虎是說他爹帶着人找到咱村來了。”

    “他那個後孃是個厲害的,他擔心鬧到咱家來,纔給他爹租了個屋。”

    若娘點了點頭,二虎他爹沒找過來之前,她還沒想到這又是一羣柳姓人。

    柳二虎的爹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當日回到家,她就讓石英偷偷派人去二虎原來待的那個村子查探了。

    跟柳氏那邊的柳家村不同,柳二虎的柳村,更像是悅家村這樣的雜姓村,整日裏來來往往的人其多,停留的時日時長時短,很難摸清底細。

    柳二虎的爹叫做柳大牛,十一二歲時到的柳村,據村裏人說,是他自己平日裏閒聊,提過自己是家鄉遭了災,爹孃親戚都死絕了,逃難逃過去的。

    到了柳村之後,也不會種地,就靠上山打獵爲生,娶的第一個媳婦兒,也就是柳二虎的娘,就是他在山上撿到的。

    村裏人說柳大牛平日裏話就不多,等二虎的娘去了後,整個人更陰沉了,平日裏大傢伙都不太跟他往來。

    直到他老樹開花,娶了現在這個寡婦。

    寡婦姓江,叫甚名字他們也說不清楚,平日裏大家就叫她江寡婦,她也不是柳村的人,是前些年纔到柳村來的。

    她有個姨住在柳村,過來投奔後,兩人住了小一年,後來就帶着兒子嫁給了柳大牛。

    “二虎那個後孃,你知道怎麼回事嗎?”若娘隨口問道,估摸着大丫也不清楚。

    她家這個大丫,是真的沒半點心眼子在身上的。

    “不清楚,反正她來了之後,二虎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也纔有後來他們被趕出家門的事,這麼一看,也算因禍得福。

    大丫將雞湯喝完,碗裏的裏面的雞肉也喫的乾乾淨淨,她看了她娘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娘,是不是二虎他們家有問題?”

    若娘白了她一眼:“腦子不好使就少用,有事多問問二虎。”

    “哦...”

    “還有小半旬出月子,丫啊,跟二虎商量商量,後面別急着要娃了,先把手上幾個好好拉扯大,連着生傷身子,還影響壽數,知道了嗎?”若娘原本不想跟大丫說這事,但她算了下,大丫六七年的裏,生了三個娃了,帶都帶不過來,以後再生可咋整。

    大丫臉一紅,但看娘說的認真,也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娘。”

    若娘端着碗出了東廂房,站在走廊下看了看整個後院,心裏嘆了口氣。

    到了晌午,推着牛車去地裏送喫食的就只有若娘一個人。

    柳氏吊着胳膊站在門口,臉上急得不行,早知道要累着娘,她就不聽孃的話裝病了!

    老三剛插完一塊地,直起身歇歇腰,老遠就看到身形像他孃的人推着板車過來了。

    他皺着眉,提着嗓子喊了一聲:“娘?”

    “叫魂呢,趕緊上來去把手洗乾淨,喫飯了。”若娘帶了五十個人的分量,裝包子的竹筐疊得冒尖,滿滿當當堆了一車。

    老三一嗓子,老二,老五,二虎都看了過來。

    把手上的秧苗一扔,穩當地淌過上了水的地。

    “娘,怎麼一個人來了?望舒他娘呢?”老三離的近,在水渠裏胡亂洗了洗手,箭步過來,接過若娘手裏的板車。

    “柳氏手抻着了,讓她在家歇歇。”若娘輕輕甩了甩手,板車上的喫食有些分量,壓得她手疼。

    “那你也不能一個人來啊,您都多大年紀了,腰不好,腿也不好,哪能做這些!”老三皺着眉數落,他娘都多大年紀了,還要伺候他們小的,像哪門子話?

    “娘,不是我說,將軍家那個女兒,到底要在咱家住多久啊?”老三難得的脾氣上來了,想到他娘和他媳婦整日裏忙個不停,就那一個金貴人兒,待在後院不露面,除了偶爾幫忙帶個娃,其他甚事都不幹。

    說是帶娃,家裏的娃子沒一個鬧心的,都乖的很,也就是放在堂屋裏自己玩自己的。

    要論給銀子,他娘半賣半送給將軍的東西多了去了!

    若娘一聽,就知道他牛脾氣犯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背:“怎麼?現在看不慣了,當初娘不同意,可是你們兄弟幾個拍胸脯把人留下來的。”

    老二洗完手過來,就聽到若娘說的這句,他腦子轉的快,自然知道說的是誰,接過若孃的話:“老三,霜兒她娘跟我們又不一樣,幫着帶帶娃子,娘也能少操點心,況且,人家喫的用的咱家的,哪個沒給銀子?”

    老三嘴角抽抽,說實在的,他還真有些後悔把人留下來了,家裏有個外人,他總覺得彆扭。

    但他側頭看了看幫張安青說話的二哥,嘶了一聲:“不對勁啊二哥,你一向摳的要死,也從來不幫別人說好話,爲甚幫她說話,有人私下給你塞銀子了?”

    餘光看到慢悠悠走過來的老五,還拉上他:“老五,你說是不是?”

    老五看了若娘一眼,微笑地看着自家老實巴交的三哥,沒有說話。

    若娘皺了皺眉,也沒說甚,只讓他們把喫食分了。

    整個村子幫忙插秧的有近百人,一趟送不完,就由老二和老三推了板車,來回送了三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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