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的話,讓雲若月頭腦冷靜下來。

    是啊,君天逸只是推遲封后大典,又不是說不冊封她爲皇后了,她大可不必如此焦急心慌的。

    上輩子她跟一羣女人鬥過來鬥過去,死在內宅裏,如今她以一介庶女之身走到今天,把前一世的皇后蘇鳴鳳都給扳倒,皇后鳳座唾手可得,還有系統這等神奇之物幫助……

    已經比上輩子好太多太多了,不是嗎?

    沒錯,雲若月是重生的。

    **

    蘇明媚本意只是想報復一下君天逸這個老六,替貴妃姐姐出氣,並不知道自己的舉動竟然引發這麼大的蝴蝶效應,居然把女主的封后大典都給蝴蝶沒了。

    就算蘇明媚知道,也只會拍手叫好。

    因爲女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貴妃姐姐還是六皇子妃的時候,雲若月就跟君天逸暗地裏勾搭上了。

    在讀者視角,蘇鳴鳳是橫插在男女主中間的惡毒女配。

    但是,不要忘了,刨開那些情情愛愛,蘇鳴鳳纔是君天逸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說他們倆是渣男賤女一點都不爲過!

    不過,這會兒已經走在流放路上的蘇明媚,當然不知道聖京起的風波,也沒有機會拍手叫好了。

    彼時,英國公府衆人戴着鐐銬被官兵押出來,長街兩邊圍滿了湊熱鬧的百姓。

    因爲蘇家在民間的聲望,百姓們倒是沒有朝他們扔爛菜葉和臭雞蛋,但是,對一般的世家貴族來說,淪落爲階下囚,被人圍觀的異樣眼光也足夠叫人難熬了。

    戴着白紗斗笠卻也遮不住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聖京醉仙樓二樓窗戶邊,往下望着朱雀長街上被官兵押解的蘇家人,素手不禁握住窗棱,骨節透出一分隱忍:“祖母,母親,二弟,小妹,他們真是受苦了……”

    黑衣青年站在女子的身後,高馬尾被一根紅綢束起,烏髮黑濃,腰身窄緊,身姿挺拔而清瘦,就像是一把隱藏鋒芒的寶劍。

    “大小姐。”他嘴笨,不太會安慰人,淺啞的嗓音只笨拙地道了幾個字:“別難過。”

    蘇鳴鳳美眸冰涼,驀地冷笑:“你錯了翎風,我心疼他們,卻並不難過,難過是世上最無用的情緒,我清楚是誰害得蘇家如此地步,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她要君天逸付出血的代價!

    最後,再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宮的方向,蘇鳴鳳開口道:“走吧,我們也該啓程了。”

    …

    流放的隊伍裏,不止有英國公府的人,還有原本關在大理寺監牢裏被判處流放之刑的犯人與家眷,此次一同被官兵押解到北境去。

    黑鐵鐐銬又重又沉,男子們披枷戴鎖,步履維艱,女子們要好一些,鐐銬換成了麻繩,捆綁着雙手以免生亂。至於孩子緊跟在父母身邊。

    一羣人搖搖晃晃,浩浩蕩蕩地從聖京離開。

    隊伍前後都有穿着朱衣黑靴的官兵押送,腰間別着大刀,手裏揮舞着皮鞭,若是碰上膽敢妄圖鬧事者,直接一鞭子抽下去就老實了。

    蘇明媚一個小女娃夾在大人們中間被保護着,雖然手腳沒有戴鐐銬或綁麻繩,但光是走路,就有夠嗆了。

    原主是個身嬌體貴的嬌弱小姐,被寵着長大,出門有馬車,進宮坐鸞轎,哪怕是走的路稍微長一點,也有年長的丫鬟抱着她,可以說是沒喫過什麼苦頭的。

    可流放途中,要求每日至少走二十里路。

    這麼說吧,能被判處流放之罪的,家裏多多少少都是非富即貴,從前都是嬌養着的。

    所以,大人們都恐怕喫不消,更何況是孩子。

    特別是蘇家老弱病殘小都有,蘇老夫人身體還算健朗,自己倒是能動,但蘇胤白病弱,還有一個從戰場回來至今昏迷不醒斷了腿的蘇將卿,只能由蘇三爺揹着,而蘇華曦自己的親生子女,也只能自己走。

    一開始,蘇明媚邁着小短腿兒走在母親藍氏身邊,還有力氣上躥下跳,哄着弟弟蘇景言,照拂蘇家這幾個孩子,時不時的還跟君紫宸說說悄悄話。

    但,等流放的隊伍一刻不停歇的出了聖京,往前再走了三裏,五里,七裏……

    蘇明媚的腿已經變成又酸又漲,腳底心起了水泡似的疼痛,小臉兒也泛着紅暈,呼吸不勻,小口小口的喘着氣兒,都快沒有力氣說話了。

    “好累啊……”

    蘇明媚10歲小女孩的身體裏,芯子到底是個成年人,都忍不住開始抱怨了。

    反觀君紫宸,明明是個九歲的小男孩,年紀比她還小一歲,身份還是尊貴的皇子,理應比她還要嬌氣一些,卻一聲不吭,臉蛋白白淨淨的,額頭上連汗彷彿都沒怎麼出,樣子一點都看不出狼狽。

    蘇明媚呼呼地喘息着問:“小宸,你一點都不覺得累嗎?”

    “尚可,還能堅持得下去。”君紫宸沒有跟蘇明媚說,他自幼習武,從四歲起父皇就讓宮裏最好的暗衛教他功夫,扎馬步,站梅花樁,綁沙袋跑步……他並沒有看起來那般柔弱。

    好吧。蘇明媚咬牙心想道,小宸年紀比她還小,尚且都能堅持,沒道理她這個做姐姐的不行。

    可,她和君紫宸還能堅持,只有6歲的蘇景言卻是不行了,“姐姐,我的腳好疼,我走不動了……”

    這支流放隊伍裏可不止蘇景言一個小孩啊,其他孩子也開始哭鬧了。

    “娘,我要喝水,我好渴,也好累……”

    “爹,咱們還要走多久啊,還有多久纔到啊,我走不動了,我想喫飯……”

    這個問題直接讓那位爹露出苦笑,還有多久纔到?

    這從聖京流放到北境的路啊,纔剛剛開始呢,千分之一都還沒有走到!

    有的熊孩子甚至直接打滾耍賴不走。

    官兵聽着孩子的哭鬧心煩,不禁面露兇狠,揮舞着鞭子甩在犯人們身上,大聲呵斥道:“鬧什麼鬧?你們一個二個是不是想死?快點給老子往前走,還當自己是什麼少爺小姐呢……”

    有人跪下來哀求:“官爺們行行好吧,我們從聖京出發走到現在,一口飯未食,一口水未喝,大人們還能忍,可孩子們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啊……求官爺們開恩,哪怕只是原地歇一歇呢……”

    當然,跪地哀求的人肯定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的。

    不過打完,官兵們到底同意了。

    流放的路纔開始呢,

    可不能把這羣流犯全逼死了。

    不然,不好交代。

    “行吧,就在前面的十里亭歇一下!”

    有了盼頭,流犯們腳程都快了許多,“再堅持堅持,很快就到十里亭了……”

    京城外,十里亭。

    一位將髮髻挽成農婦模樣,頭上包裹着一塊藍色碎花布,肩頭挎着一隻包袱的女子,正翹首以盼。

    她的身旁是一輛驢車,小毛驢拉着一塊板車,鋪着稻草和一牀被子。

    見到流放的隊伍,女子眼眶一紅,“老爺!”

    揹着侄兒蘇將卿的蘇三爺擡起頭,夫妻倆分明才分別一晚,再相見也忍不住熱淚盈眶,“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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