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巍在崇州不顧百姓死活斂財,屆時以睿德太后母族名義,向朝廷捐贈白銀幾十萬兩,不僅可解國庫空虛之急,還能靠此立功,獲得爵位,升遷入京。

    從民間搜刮的五十萬兩白銀已捐贈出去,陳巍封調入京的大事已成,陳巍不日就能冊封武陽侯,今夜特意宴請這些富商,就是爲了答謝他們的相助,承諾將來許他們一世榮華。

    所以,富商們喪了良心。

    蘇鳴鳳倒是不奇怪睿德太后這般所爲,先帝還在的時候,她硬是裝出一副賢德不爭的模樣,連衣裳都是穿了十年都未曾一換,才爲六皇子君天逸爭出一條母妃與世無爭、慈善賢德的道路,奪嫡路上增加一層砝碼。

    不過,僞裝樸素賢德僞裝久了,憋得太久的後果就是反彈變本加厲的貪圖。

    德妃才被封作太后,對蘇鳴鳳就換了副嘴臉,從她這裏以各種名義搶奪走了不少華裳珍寶。

    所以睿德太指使母族爲自己謀利,蘇鳴鳳一點都不會感到稀奇。

    只不過,小皇子跟他們同樣一樣遠在潼州,卻盡知聖京事……

    蘇鳴鳳略微挑起豔麗的黛眉,似笑非笑地道,“九皇子殿下倒是對千里之外,聖京城內的事情都瞭如指掌。”

    紫衣衛不僅是皇室影衛,還網羅天下情報,守護在君紫宸身邊露面的紫衣衛有三十六人,但整個紫衣衛卻遠不止這些人數。

    紫衣衛各司其職,專司情報者,定期將天下重要事屬稟報上來,聖京皇城中的睿德太后和新帝君天逸,更是重中之重。

    君紫宸身爲紫衣衛之主,知道這些並不奇怪。

    蘇鳴鳳也心知肚明,只是故意諷刺他幾句。

    小皇子只笑了笑,一副純良無辜的模樣。

    蘇鳴鳳,“……”

    裝,繼續裝。

    …

    城主府另一處,容貌美麗的舞姬在前往宴廳前統一焚香沐浴,換上輕薄嫵媚的紗衣。

    舞姬們沐浴完的洗澡水,沒有被倒掉,而是被奴僕們喫力地擡到城主府的……廚房裏。

    明早,這些貴人們的沐浴過後的水,會被廚房加上陳舊發黴的米,拿來熬粥,用來施捨給崇州城內的百姓。

    “真是該死。”就連潛入城主府內的紫衣衛,得知真相都忍不住憤怒。

    殺心在黑夜裏肆意增長。

    …

    宴廳內。

    飲宴還在繼續。

    絲竹靡靡,美豔的舞姬們步履輕盈入內,身姿妖嬈。

    酒樂正酣,陳巍和富商們都摟上了舞姬尋歡,空氣裏充滿了聲色犬馬的氣息。

    “哈哈哈,喝……”

    “美人,來給爺香一個……”

    舞姬紗衣薄透,姿態欲拒還迎,嬌笑道,“陳爺,不要嘛……”

    誰都沒有注意到,宮燈突然熄滅了一盞。

    下一秒,燭火齊齊搖晃,在一瞬間全部熄滅掉。

    滾燙的鮮血濺到舞姬臉上,“啊——”

    突然響起的淒厲驚叫聲,拉開了城主府內今晚血腥屠殺的樂章。

    暗中,有人輕輕嗤笑了聲,蘊藏着輕蔑,“沒想到這樣的人,鮮血竟然也是鮮紅滾燙的……”

    在沒有驚動守將的情況下,崇州城主陳巍與城內幾大商號的富商,在這個晚上全都死於非命,死法一致,都是一刀割喉,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這一夜,陳巍身死,崇州城變了天。

    數名紫衣衛換上襤褸的衣裳,在臉上抹了黑灰,不着痕跡地混入餓着肚子的百姓中,或者說是難民更爲準確,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大家餓不餓?想不想喫大米?”

    “我家鄰居的表叔的侄子在城主府裏當差,他說,城主府的糧倉裏,全都是白花花流油般的大米,我們連口米湯都喝不上,那位州府大人卻每日要喫十幾道菜,水晶肘子只吃幾口就倒掉,我們連水都沒得喝,城主的姬妾卻日日薰衣沐浴……”

    “大家夥兒說,這公平嗎?!”

    扮作難民的紫衣衛在人羣中振臂一呼。

    另外幾名藏匿在人羣中的紫衣衛立刻往上舉起拳頭,附和起鬨道:“不公平!不公平!”

    人本就是從衆的生物,士氣高漲的氣氛是會被傳染的。

    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百姓振臂響應。

    從最初的遲疑、猶豫,到後面的神情激昂。

    “反正餓死也是死,咱們倒不如做個飽死鬼,喫飽了再上路,你們說是不是?!”紫衣衛繼續煽風點火。

    “對!咱們要喫飯,喫白花花的大米飯,不做餓死鬼……”

    “城主府有糧食!走,咱們去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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