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熙熙攘攘的街道顯得很是冷清,彎彎的弦月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擡手拉低鴨舌帽,黑色的陰影瞬間籠罩了她大半張臉。

    陰影中,黑色斗篷人一晃而過,彷彿一幕幻覺。

    她凝視了一眼,邁步離開。

    寂靜的荒野小道上,幾乎沒有光亮,一點點兒風吹草動似乎都能牽動過路人的神經。恰在此時,金屬碰撞的聲音只響了一聲,格外的刺耳,但在荒郊野外並無人注意。

    葉霜君雙手插兜,冷若寒霜的注視着眼前這棟荒廢許久的看守所。看守所有兩層,每一層都有數個獨立的小房間構成。

    系統覺得此情此景甚是毛骨悚然,它要提前爲那個人默哀了。

    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隱隱可見泛舊的牆壁上佈滿了紅漆畫的塗鴉,瞧起來十分詭譎血腥。所以往日裏,基本上沒人會向這裏靠近一步。

    越過樓梯往下,昏暗的地下室裏,血腥味兒宛若茂密的水草,黏重得令人窒息。一條條斷肢殘骸凌亂的散在地上,而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個大浴缸,裏面的血液漾起了細小的波紋。

    沒一會兒一撮頭髮浮了上來,緩緩的,兩顆被縫在一起的人頭也冒了出來,在浴缸裏來回飄蕩。

    頭髮修長的男人拉着鐵鏈一步一步走向前,而鐵鏈的另一端是掛在了一具女屍的脖子上。女人的指甲滲出了鮮紅的血液,臨死之前必是經過了激烈的掙扎。

    男人刺耳的笑了一聲,病態的撫摸着冰冷的鐵鏈,目光毫無一絲人性的盯着籠子裏渾身是血的男子,譏諷戲謔的嘲笑道:“許組長,你們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追查了我那麼久,除了我的戰利品越來越多以外,你們什麼也沒有查到。我已經玩夠了老鼠捉貓的遊戲,所以,你也應該像你妹妹一樣成爲我最聽話的玩偶。”

    許長霖目眥欲裂的握緊了拳頭,只是失血過多的他連爬起來都很費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籠子外的連環殺人犯耀武揚威的展示着他那惡劣殘忍的興趣愛好。

    五年前,他的妹妹在上班的清晨突然消失在路口,沒過幾天,便在一個垃圾場發現了他妹妹的一隻手臂和被掏出來的一顆心臟。從此,這個地方每一年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而過幾天后就會在不同的地方發現受害者身體的一部分。

    這起案子的作案手法十分高明,因爲兇手沒有留下任何可供查找的證據。而他這五年,即使手頭上也破解了無數個案子,但這個案子他並沒有放棄。

    五年的時間,每一個日日夜夜他都難以入懷,兇手還逍遙法外,他妹妹的身體還不知道被丟在哪個陰暗又潮溼的角落慢慢腐爛。

    只要還沒抓到兇手,這些痛苦的記憶就會一直蠶食着他的理智和人生。

    直到昨天,他在執勤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背後偷襲,等醒來後便發現自己被關在籠子裏,身體被放了血,毫無力氣。

    男人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強烈的血腥味兒令他失言,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在戰慄,強烈的感覺讓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被稱爲劊子手惡魔的連環殺人犯,是殘忍殺害了他妹妹的兇手!

    “你這條廢狗追了我五年,你想要什麼樣的死法?還是說,像你妹妹一樣被我活生生的取出心臟,你知道嗎,她臨死前向我求饒的樣子真是美麗極了。”

    “混蛋!你這個瘋子!”

    他嗤笑一聲,頭微微一偏,冷漠凝結在臉上:“失敗者是沒有資格哀嚎的。”拔出尖銳的長刀,他要將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正好讓他驗證一下人體能夠忍受痛苦的極限是多少。

    “喂,瘋子,我勸你放下手裏的武器哦。”

    清冷悅耳的聲音像凜冬的白雪,乾淨卻又露着半分鋒芒。在這昏暗的地下室裏,顯得尤其的突兀。

    許長霖心下一驚,怎麼還會有其他人在這裏?而且好像還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這聲音莫名有點兒耳熟。

    男人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目光看向了樓梯,少女像一把出鞘的寶劍,筆直的站在不遠處。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

    “不好意思,剛好撿了一張能提供關於你的重大線索就有獎金的傳單,我很缺錢的。”

    少女揚着手中的宣傳單,輕快張揚。

    許長霖瞳孔地震,他想起這少女是誰了,就是上次抓了一個連環殺人犯只爲獎金的小姑娘!這事兒在局裏都傳開了,而他剛好就是處理這件事的經辦人。

    男人表情一僵,蓬鬆髒亂的頭髮下一雙眼睛格外的嗜血,猩紅的舌尖舔了舔脣,望向不諳世事天真至極的少女,嗤笑道:“你有病嗎?”

    少女踩着地上的鮮血越走越近,柔順的長髮及腰,瑩白的臉仿若介於天堂與地獄之間,美得聖潔又黑暗。她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眼角微微一彎:“有病的不是我,是你。”

    許長霖瞧着弱不禁風的少女,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心裏越發忐忑,她能搞定這個高智商變態殺人魔麼?

    “哈哈哈哈,我們似乎是同類呢。”

    男人瘋狂大笑,在這種地方還能面不改色的與他侃侃而談,不是同類還能是什麼。

    “別侮辱我,就你也配和我相提並論?”

    系統默了,它覺得宿主比這殺人魔更可怕,也更病態。

    聞言,男人的笑意逐漸從臉上消失,帶着血污的手緩緩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定定的瞄準眼前的少女。

    突然,屋裏的光全部熄滅,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似乎能將人內心的恐懼無限放大。

    許長霖握緊了拳頭,屏息凝神,神經繃緊的關注着黑暗中的一舉一動,但也只能聽見打鬥碰撞的聲音。

    如野獸般嘶吼的聲音漸漸停止,一切陷入了平靜。昏暗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許長霖怔住了。

    原本如瘋子一般的男人現下如喪家之犬一樣趴在地上,門牙被打得稀碎。宛若沙漠裏的魚,只能苟延殘喘的掙扎。而一旁清冷如雪的少女掏出一張白淨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神情令人背脊生寒。

    葉霜君找到鑰匙將籠子的鎖打開,將人扶了起來:“我已經報警了,許組長我的獎金還是打在之前那個賬號上。”

    “你?”

    許長霖心裏有很多疑問,看她的年紀應該不大,爲什麼盡做這種危險的事?

    她很缺錢嗎?

    “有人來了。”

    聞言,許長霖擡了擡眼,眼睛裏頓時浮現出了一抹光亮,是隊長!

    (哇,宿主,三號目標出現了!)

    難怪宿主會來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它目光短淺了!

    氣勢凌厲的男人像一匹草原上的孤狼,野性桀驁,僅僅是一眼,便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彷彿是被他鎖定的獵物,在他的領域只能臣服。

    祁淮瑾冷眼看着如死屍般倒在地上的男人,擡了擡手,人便被拖走了。目光掃了一眼還死不了的許長霖,眉宇間的冷意才消減了一分。

    “我可以走了嗎?”

    清冷的少女從一旁走了出來,跟隨祁淮瑾一起下來的隊員這才驚覺昏暗中一直有人在盯着他們。

    無聲無息,這女孩兒也太可怕了吧。

    “祁隊?”

    肖陽瞧着臉色不太好的隊長,他敢保證,剛剛隊長也沒發現那個女孩兒。

    “你不能走。”

    冷酷的聲音沒有一點兒溫度,薄脣微抿,戴着鴨舌帽的女孩兒給他的感覺比以往遇到的任何一個敵人還要危險。

    “我是給你們打電話提供地點的熱心市民,我現在有點困了,有什麼疑問可以明天再問嗎。”

    女孩兒睏倦的揉了揉眉心,語氣已經染上了一絲不耐煩。

    氣氛莫名變得有點兒劍拔弩張,許長霖生怕隊長誤會女孩兒是共犯,緊張匆忙的解釋道:“隊長,這小姑娘我認識,上次那個雨夜的連環殺人案就是她幫忙的。”

    聞言,祁淮瑾的神色更加深沉了。

    若是一般的女孩兒見到這種場面,早就被嚇哭了,怎麼可能還會將變態殺人魔打得爬都爬不起來。除非,女孩兒的心理素質超強,亦或者,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有很多潛在的精神病患者,擁有着超高的智商和強大的心理素質,這種人一旦犯罪,將會是社會上最大的危險分子之一。

    (宿主,目標人物對你感興趣了,接近他指日可待。)

    嗯,她會努力讓他印象深刻的。

    “你們該送許組長去醫院了。”

    女孩兒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然後,壓根兒當他們不存在的從他們面前走過,背影極其瀟灑。

    她就不怕他們從她後背來一槍麼?

    畢竟目前也沒有查清她和那個殺人犯是否有關係。

    肖陽嘖一聲,但不得不說,她好酷,對上祁隊竟然也沒在怕的。

    簡直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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