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只是,可能要小小的犧牲某人一下了。
“來人。”
“陛下。”
“傳朕手諭,賜封葉太醫爲鎮國大將軍,率領十三騎追討三皇女,救出父後。”
“是。”
她略顯震驚的退了出去,十三騎啊,那可是陛下的親信。可想而知,這位年輕的葉太醫深得陛下信任,以後絕對是前途無量。
這廂還在太醫院爲傷員處理傷口的葉霜君,忙得焦頭爛額。麻醉止痛的藥基本都用完了,只能直接縫合傷口,一時之間,太醫院哀嚎遍野。
晨光熹微,她席地而坐,眉宇間的疲憊一覽無餘。裙襬被血漬浸染成深色,洗乾淨的手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粘稠的血液。
很不舒服。
“葉太醫,陛下有旨。”
?
聽完聖旨,她整個人都麻了。
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人抓過來打一頓:“歐陽嘉禾!”
傳旨的宮人嚇了一哆嗦,葉將軍太勇了,竟敢直呼陛下名諱。
“還請將軍儘快救出聖後,可耽誤不得。”
雖然聖後不是陛下的生父,但他是六宮之主,是陛下的嫡父,更是皇家的臉面,容不得半點閃失。
葉霜君站了起來,臉色不太好。
歐陽嘉禾可真敢啊,讓她一個太醫從武,這整個王朝沒有一個可用之人了嘛?
毀滅吧,她累了。
雪越下越大,冰封萬里的千山宛若一條條沉睡的巨龍。
十三騎不停歇的追了幾個時辰,終於找到了三皇女的藏身之處。
兩軍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往後退,否則本殿就殺了他!”
三皇女將長劍橫在司徒清雲的脖子上,眸光裏多了一絲頹敗。
她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比歐陽嘉禾更加恐怖冷血。
她一路追殺至此,見一個殺一個,眉頭都不皺一下。她還傳令,若她們仍負隅頑抗,她們的利箭第一個射向的便是她們的家人。
追查至九族,不死不休。
只是頃刻之間,所有的將士便沒了戰意。
“只會用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來作威脅,你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她騎着黑色的駿馬,居高臨下,手上挽起的長弓淬着寒光。眸光落到了司徒清雲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已經劃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黛眉微斂。
司徒清雲雙手被繩子捆於身後,華麗的衣裳有些髒污,但依舊不減半分風華。他靜靜的佇立着,瞳孔深邃,毫無一絲害怕。
“少廢話。”
三皇女千算萬算,但她卻沒有算到司徒家的人竟然放棄了司徒清雲。
壓根兒不打算和她合作。
“殺。”
“你瘋了?”
三皇女看着那個無情無慾的女子,眼裏盡是不可置信。
司徒清雲還在她的手中,她竟然就下了這樣的命令?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魚死網破了。
長劍剛一動,破空而來的利箭居然將她手中的長劍斷成了兩截。
女子閒庭若步,與周圍廝殺喧鬧的場景格格不入。
“想要威脅我?”
她輕笑一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小伎倆根本不值得一提。
“啊!”
刀光劍影從她的眸子裏一閃而過,宛若被鎖定的獵物一般,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子將她的手臂砍了下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只想一心求死。
“你,你殺了我吧。”
她哪裏像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壓根兒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死?太輕鬆了,只要你活着,歐陽嘉禾也不會落一個手足相殘的壞名聲。你是她的皇妹,後半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的。”
“來人,好好照顧三皇女,別讓她死了。”
“是。”
十三騎對這個突然上任的葉將軍完全是臣服了。
一上任,直接就將幾個不服管教的刺頭兒打了個半死。
殺伐果斷,魄力十足。
她看向司徒清雲,解開他手腕兒處的繩子,聲音清冷:“微臣救駕來遲,還請聖後恕罪。”
“你不怕我死嗎?”
她就一點都不擔心三皇女會傷害他?
還是說,他的性命在她的眼裏分文不值?
“有微臣在,聖後不會有事的。”
這點兒自信,她還是有的。
面對威脅,如果選擇妥協纔是最愚蠢的做法,那樣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無遺。
堅定飛揚的聲音迴響在他的耳邊。
司徒清雲收緊了指尖兒,女子自信肆意的神情比凜冬裏的陽光還要耀眼。睫毛微顫,胸腔裏那顆死寂的心彷彿又活了過來,一點一點跳動。
“葉太醫,哀家腳受傷了。”
“微臣去叫一輛馬車過來。”
“不必了。”
“?”
“你背哀家。”
啥?
大庭廣衆的,他怕不是在爲難她吧。
“怎麼,你不肯?”
“微,微臣……”
這是肯不肯的問題嗎?
“你嫌棄哀家?”
“微臣不敢。”
她真是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這個小氣吧啦的男人。
看着衆人想八卦又不敢八卦的眼神兒,她無語至極。
迫不得已,她蹲了下來。
一抹暗香襲來,她背上便是一沉。
這麼遠的路,坐馬車不好麼,要是走路,她豈不是要走到明日天亮?
他果然是想折磨她。
作爲大夫,她能治病,但治不了有病的腦子。
風雪稍停,十三騎已回皇宮覆命。
唯獨葉霜君一人揹着當朝聖後苦命的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在小道上。如果她是孫悟空就好了,她一定會把這個妖怪扔到山崖下面去,鎮壓五百年。
突然
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脖頸裏,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的頭一直伏在她的肩頭上,不會是流夢口水了吧?
(神特麼是夢口水,人家那是眼淚!)
眼淚?
他哭了?
“葉太醫,哀家有些累了。”
莫名柔軟下來的聲音,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十七歲便進了皇宮,現在想來已經整整二十年了。這二十年,我爲了司徒家的榮耀而活,不能出任何差錯。可是今天司徒家的人,沒有一個人前來救我。”
“對於司徒家來說,倒下一個皇夫,再扶持一個就好了。”
低沉的聲音多了一絲黯然神傷。
“你不是覺得哀家很可笑?”
得到了一切,彷彿又什麼都沒得到。
“微臣不敢,聖後身份尊貴,只會令天下人羨慕。”
誰敢笑他,說不定會掉腦袋。
“你就是在嘲笑哀家!”
她不溫不火的語氣讓他氣極了,紅脣微張,他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司徒清雲!”
他是屬狗的麼,咬她作甚!
信不信她把他丟到山溝溝裏面去。
“葉太醫,哀家困了。”
頭一次聽見她叫了他的名字,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脣角微微上揚,滿意的看着她脖子上他留下的牙齒印。
完美無缺的東西,就忍不住想要破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