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傷眼睛。”
他按着她的手腕兒,他還記得她以前義正言辭的教訓過他。
“不用你管。”
若不是他,她至於半夜不睡覺麼。
只需等到明日,她手上的鎖便能打開了。
聞言,南宮修離莞爾一笑。
他從桌上支起半個身子,慵懶隨意的勾起她的髮絲卷在指尖兒,冷冽的清香令他思慕至極。
“阿君,那個喚你阿孃的人是南昭國逃竄的皇子吧。”
她的筆尖兒一頓,黑色的墨漬從一個不易察覺的小點變成了一個棋子大的水滴。黛眉微蹙,抄錄了半天的古籍,直接功虧一簣,付諸東流。
“阿君想做什麼呢。”
眉宇微斂,她的神色一冷:“你查我?”
“我只是想知道阿君在做什麼罷了。”
他將天下編織成一張大網,遍佈他的眼線,爲的便是讓她無處可逃。就算歸隱山林,他也能將她找出來。失而復得的喜悅並沒有衝昏他的頭腦,反而讓他更加清醒冷靜。
不可以疏忽任何一步,他不可以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我想做什麼,看來你比我還清楚。”
她的眉宇裏染上了一絲深不可測的冷漠,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沉靜,絲毫沒有身份被揭穿的慌亂。
“阿君可是想要南昭國?”
他垂首親吻了一下她的髮梢,像幼年時那般充滿了親暱和依賴。
葉霜君放下筆,她的野心有寫在臉上麼。
“阿君,你何不利用我呢,我可以爲你提供招攬人馬的錢財和糧草。”
“你想要什麼?”
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
“還沒想好,不過我所願之事不會威脅到阿君的南昭國,這樣,阿君可願與我合作?”
“想與我合作,你有什麼誠意?”
“奉雲城,便是我送給阿君的第一個禮物。”
他抿起一絲淺淺的微笑,面如冠玉的臉龐像寒春料峭裏突然從重重疊疊的雲層裏灑下來的陽光,令人驚豔不已。
“要去看看嗎?”
他舔了舔脣,眸光裏的陰鷙被他壓了下去。
不能嚇壞他的阿君呢。
月明星稀,二人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奉雲城城主的府邸。
府邸之下,有一處陰暗潮溼的水牢,腐敗腥臭的味道襲來,多少讓人有些不適。
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雙手被巨大的鐵鏈鎖着,雙腿沁入水中,隱約可見那雙腿已變成了森森白骨。一條條肥碩的魚在水裏游來游去,時不時的啃食着裏面的腐肉。
看到這一幕,她更討厭喫魚了。
“阿君,他便是奉雲城的城主楊邵。”
“?”
堂堂一奉雲城的城主怎麼變成這樣了?
“阿君可知我爲何會這樣待他。”
他的聲音低沉,眸光陰冷至極。
“當年,便是他用內力廢了我的腿。可笑的是,他對我的孃親愛而不得,便想着毀了我的一生。”
所幸,他遇見了她。
他從孫谷主那裏得知,她是用她的血換來了能治好他腿的焰陽草,可她什麼都沒有跟他說。
太傻了。
她抽回手,氣息透着幾分疏離:“南宮修離,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他總是沉湎於過去做什麼。
“好啊。”
這空白的十幾年,他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往後餘生,他想做她的影子,事無鉅細,親力親爲的滲透進她的生活裏。
“我想讓你幫我做件事,可以嗎。”
“洗耳恭聽。”
眉眼輕垂,她總算是願意信任他一些了。
翌日
熬了一宿的她,精神十分不濟。強撐着精神將手中的密函遞給了丹青:“有些事情我需要你親自出面,以光明會的名義。”
“是,聖主。”
“軒轅燼,七日之後的午時,你準備好求雨。”
“?”
求雨?
他耳朵沒聽錯吧?
這幾年很多地方是滴雨未下,包括奉雲城。他要是能求來雨,鐵樹都能開花。若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沒有求來雨,唾沫星子估計能把他淹死吧。
“求不來雨,母后就殺了你。”
軒轅燼抖了一下,她是怎麼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狠厲的話。
“皇族之人,是不需要廢物的。”
若他不是目標人物,也許他真比不上與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軒轅朗。不知道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死了也活該。
“阿君,別跟他置氣,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聞言,軒轅燼望了一眼那個似乎比他還小一點的南宮家掌權人南宮修離,他是想做他的後爹想瘋了吧。
傳言,他殺光了南宮家的所有人,連婦孺也沒有放過。而這樣的人,竟然溫柔的站在她的身後,爲她梳髮,嫺熟得彷彿練習過無數遍。
“不爭氣的東西。”
“他還是個孩子,別生氣。”
“都多大了,還孩子?像他這個年紀的皇子,娃都能抱兩三個了。”
“阿君,這事兒可急不來,我會派人給他留意幾個好人家的姑娘。”
“你別慣着他。”
軒轅燼無語住了,這嚴母慈父的即視感讓他無地自容。地上有縫的話,他想立馬鑽進去消失不見。
時至中午,鎖店的老闆纔將鑰匙送了過來。
打開鐐銬的那一刻,南宮修離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他是真想一輩子與她時時刻刻銬在一起。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擡眸望向了他:“你認識魔教教主麼?”
“有過幾面之緣。”
他記得他第一次見那魔教教主時,就覺得他與他驚人的相似,他們屬於同一種人。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時勢造英雄,便讓魔教成爲我光明會的第一塊踏腳石吧。”
光復南昭國她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將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纔有意思。
龐大莊重的祭天台僅僅在幾天就建造而成,它矗立在奉雲城的中央,神聖而又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