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鼎沸的人聲甚至蓋過了響徹雲霄的鐘音。
人頭攢動,出門稍微晚一點的人,甚至找不到落腳處。
這幾日是無極宗十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盛會,作爲天下第一大宗,自然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無極宗師祖木青子的飛昇,讓人看到了沒落的修仙之道漸漸重鑄輝煌。
畢竟,至此之前,這片大陸已有上千年無一人飛昇。而今,無極宗出了例外,頓時成了香餑餑,追求長生和飛昇成仙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沐青子飛昇前,共有三位弟子。
大徒弟乃現任無極宗的宗主,溫文爾雅,卓越不凡,實力深不可測,是如今聲名遠播的宗門第一人。
二徒弟修煉天賦同樣卓絕,離開宗門後醉心政權,以鐵血手腕奪得屬於自己的皇位,一統諸國。
至於三徒弟,說起來堪稱傳奇。
她一年以前,橫空出世。
十八歲便進入重華之境的妖孽,被譽爲最接近仙道的人。
她喜好四處遊歷,擅百家之術,神祕莫測。關於她的消息少之又少,但每傳出一個必是驚天動地的奇聞。
故而,這次盛會萬人空巷,有很多人都是衝着沐青子三徒弟葉玄星來的。
就是不知道她此次會不會收新弟子,若是要收,頭破血流也得爭一爭。
“葉尊者估計回都沒回來,大家還是別想了。”
“也對。”
“還是考慮一下無極宗宗主名下四位弟子吧,若是能成爲他們的徒弟,也不錯。”
若是成爲無極宗宗主四位弟子的親傳弟子,好歹也是嫡系弟子,總比旁支優越得多。
“有道理。”
“就是不知道今年要怎麼考覈。”
“這個我知道,我表哥是這兒的後廚,聽他說這次考覈特別嚴。”
“兄弟,此話怎講?”
“給兩塊玄晶我就告訴你。”
“也太不厚道了吧。”
“愛聽不聽。”
他不買這消息,有的是人買。
“別介啊,不就是兩塊玄晶嘛。”
等他成爲了無極宗的弟子,兩塊玄晶算什麼。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此時,宗門的高臺之上,幾道身影悠閒的品着茶,通過留影鏡看到了外面發生的一切。
“今年的這些小輩天賦都還不錯。”
“測試中有幾個天賦頂級的弟子,你們可別跟我爭。”
“師兄,人心不足蛇吞象,各憑本事。”
姬寒瑤巧笑嫣然的搖了搖畫扇,這天兒真是熱死人了,清了清嗓子,道:“想必三位師兄不會跟我一個弱女子爭吧。”
“師妹,聽說前幾日你將魔界的一位尊主劈成了兩半,可有此事?”
趙常舟摸了摸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原本被誅殺殆盡的魔,竟有捲土重來的徵兆。
當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恐怕這個世道,要不太平了。
“是那尊主不小心撞在了我的劍上,可不是我要劈他的,師兄少冤枉人。”
她可要給新來的弟子,留下一個好印象的。
臉呢?
“那麻煩師兄幫我撿撿。”
“師兄撿不動,太厚了。”
“哼,等師叔來了,我讓她教訓你。”
她雖然打不過師兄,但師叔打得過。
只要衝師叔撒撒嬌,告告狀,保證他沒有好果子喫。
趙常舟瞬間哭笑不得:“不至於吧。”
如果他有罪,請直接懲罰他,而不是把葉師叔搬出來嚇唬他。
黑衣飄飄的師叔,看似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實則坑起自己人來,黑心得很。
“知道怕了就好,咦,那個人天賦不錯啊。”
姬寒瑤擡起下巴,眼裏多了幾分欣賞。天賦越強的人,他們識海的玄力越純淨,而那個白衣少年的玄力接近乳白色,在修仙的路上可謂前途無量。
一望無際的臺階,設了陣法,越往前走,會越來越累,時間流動也變得緩慢。
心志不堅的人,便是淘汰的第一批。
“還有人騎着妖寵來,當自己家後花園呢,淘汰吧。”
“那可不行,有人是走了後門的,可不能隨意淘汰,不然我這到手的玄晶就要飛了。”
“陳師兄,你真是掉錢眼裏了。”
姬寒瑤忿忿不平,有這等好事兒居然都不告訴她,陳師兄太小氣了。
守財奴。
“喲,居然還來了個半妖。”
灰色衣衫的少年,汗水早已打溼了他的衣衫,他卻堅持着往前走。瘦瘦巴巴的,長得極爲磕攙。單薄的衣衫也遮不住他身上的一些傷疤,多是些陳年舊傷。
這是一隻丹田被毀的半妖,識海空空,無法凝結玄力,根本不可能再修煉。他也並無特殊體質,這類人永遠也只能做一個普通人。
姬寒瑤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我怎麼看着有點兒眼熟呢。”
“師叔帶過他。”
“哦,那隻半魚,怎麼還是這麼醜。”
“師妹不可以貌取人。”
“別說教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姬寒瑤捂了捂耳朵,一臉生無可戀。
時至正午,走過臺階的仍有數千人。
大部分的修煉天賦都還不錯,而其中稱得上天賦異稟的足足有十二人。
這十二人估計會成爲四位門主的嫡系弟子,剩下的人則會分到其他門主門下,但都是無極宗的弟子,身份也比外面的宗門優越不少。
凌子寂強忍着打顫的雙腿,有些緊張的攥着衣角。
四周的一切吵鬧得令人生厭,但他卻又期待的,悄悄的環顧着四周。
她在無極宗嗎?
不自覺的摸了摸胸口,胸腔裏的心臟沉穩有力的跳動着,彷彿揣了一隻小兔子。
如果她見到他,還能認出他來嗎?
思及此處,他激動的心思也消沉了幾分,也許她根本就不記得他了。
“哪兒來的半妖,你不會是想成爲無極宗的弟子吧?”
“別做夢了。”
“晦氣。”
“你看你,識海一點兒玄力都沒有,還想修煉?趕緊回家吧,留在無極宗無非也是做雜役的份兒。不對,一個半妖估計直接會被丟出去,我勸你別在這兒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