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倚在那清冷的懷抱裏,師父閉眸,宛若廟堂裏普渡衆生的菩薩,讓人不敢有絲毫逾矩的心思。可越是這樣,心底晦暗的心思就越壓抑不住。
他莫名想起了以前看過的畫本子,妖媚女妖引得佛子墮入紅塵的故事。
只是換了角色,他像那女妖,有些不知廉恥。
鼻尖兒都是師父的氣息,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一動也不敢動。
好近啊。
思緒飄遠,他的儲物袋裏還有許多以他和師父爲原型的畫本子和春宮圖。
第一次從別的弟子收繳來的時候,他躲在寢殿內看得面紅耳赤。
後來,他下山,悄悄買了許多。
《清冷師尊的心上寵》
《半妖弟子在劫難逃》
《虐戀情深之師尊的弟子黑化失敗了》
《師尊今天殺魚證道了嗎》
有些羞恥的情節,讓他止不住的幻想。
若是師父要囚禁他,在他身上鎖上細細的鏈子,他纔不會像畫本子裏那樣,想逃呢。
臉上的熱氣越來越多,比起畫本子,靠想象豐富情節,春宮圖就大膽直白得多。
他無意間翻開時,裏面的繪畫栩栩如生。
原來,原來,他的尾巴竟有那麼多的妙用。
繪畫裏,他的尾巴親密無間的纏上了師父,師父不惱怒,溫柔的笑着,低低垂首,憐惜着他,疼愛着他。
自打看了這些畫本子,他的夢境裏便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東西。
他小心的剋制着自己,生怕別人發現他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害怕師父遭人詬病。
也害怕師父厭棄他,說他大逆不道。
“唔。”
尾巴上的手動了,他忍不住哼出聲。
一下,一下,輕輕的,像羽毛掃過一樣般。
舒適得想吐泡泡。
他感覺到身體軟成了一灘水,手指抓住她腰腹的衣衫,眼尾薰出了絲絲縷縷的水汽。不知道師父知不知道,他們這一族,尾巴是愛侶之間才能撫摸的。
因爲,這代表了求歡。
他低低輕顫,似荷葉裏的露珠,搖搖晃晃,不成樣子。害怕掉進水裏,失了荷葉的撐託,與那一汪水,別無二致。他緊緊攀附着荷葉,脖頸微揚。
“師父。”
他驀地驚醒,收回了旖旎的思緒,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師父陷入痛苦之中,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師父心生歹意。
他知道那隻眼睛在他身上,需要他的養分。
“你不幫我師父,我們就同歸於盡。”
“你師父的心魔,可不是一般人的心魔。”
越是實力強大的,其心魔就會越重。
有的甚至能擁有獨立的意識體。
“你這麼沒用,難怪我師父會丟掉你。”
“激將法對我可沒用”。
它可不想折在這女人手裏。
“那就去死吧。”
他點燃了青火,直直的靠近那隻寄生在他身上的眼睛。
“等等!”
這師徒倆都特麼是瘋子!
它只想寄生在別人身上,混喫等死而已。
這也太難了。
它一般不會被殺死,除非將它殺死在寄生體上。
這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燒。
它擅長編織幻境,同樣也可以將她的心魔騙出來。
只是不知,能不能騙出來。
姑且一試。
“你可想好了,要騙出你師父的心魔,你得做載體。”
“我只要師父無恙。”
“說實話,你師父的修爲在你之上,破除自身的心魔也不是不可能,估計也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那麼悲慼哀傷的氣息,讓他的心揪疼揪疼。
不忍師父這麼痛苦。
一分一秒都不能忍受。
“行吧,你倒是有孝心。”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幻境重生,它瞧見了葉玄星的心魔。
除了一團極致濃郁的黑,什麼也窺探不了。
它上前靠近一點,那團黑氣似有所感,宛若鎖妖的大陣,鋪天蓋地,毀滅性的絞殺着它。
它九死一生,纔將這團黑氣騙入了凌子寂的體內。
誰說它沒用的,這事兒除了它,誰能辦得到?
它焉趴趴的合上眼,這下有凌子寂好受的。
洞頂的水滴落在了她的手背,她赫然睜開雙眸。痛楚消失的那一刻,彷彿山花爛漫,萬象更新。
低頭,自家小徒弟蜷縮在她的懷裏,臉色極其蒼白。
汗水濡溼了他的青絲,胸膛微微起伏,猶如剛出生的羔羊,脆弱不堪。
他無意識的呢喃着:“師父,胸口好疼。”
他摸索着,直到將一隻手死死的按在他的胸口,才稍微好上一些。
她毫不猶豫的抽出手,低眉沉思。
見懷中的人失去她的手後,開始不安分的扭動着,她頗有些頭疼。
“師父,別丟下弟子。”
“師父,別不要我。”
“師父,你怎麼還不回來,我好想你……”
魚尾的溫度越來越高,膩在她身上,跟在岩漿上炙烤沒什麼兩樣。
灑點兒孜然,這魚能啃着吃了。
她拍了拍他的背脊,聲音柔了一分:“爲師回來了。”
畢竟,任務還沒有完成。
看在這小徒弟這麼有心的份兒上,她多加指點指點他。
“師父騙人,徒兒每次喊師父,師父都不迴應。”
孤零零的天璇峯,太冷了。
“爲師沒騙人,騙的是條魚。”
意識模糊不清的凌子寂張口便咬了下去,卻只是輕輕的,不敢用力,更像是銜着那塊冰涼的玉。
“師,師父,弟子不做魚了。”
師父她……不喜歡喫魚。
他好傷心。
“不做魚做什麼?”
臉色通紅,渾身發燙,倒像做熟的小龍蝦。
“弟子,弟子不知。”
她感慨一聲:“果然是傻了。”
本是她的心魔,跑到凌子寂身上去了,雖然不麻煩,但也得費一些時日。
“師父,你爲什麼不喜歡喫魚?”
他迷濛的睜開眼,身上的痛楚在師父的輕撫下,好像也沒有那麼痛了。
“魚刺太多。”
不管她喫得多慢,把魚肉分得多小一塊,也總會被魚刺卡住。而且,她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廚藝,做出來的魚,腥味很重,難以下嚥。
久而久之,除非必要,她是不喜歡喫魚的。
凌子寂呆呆的仰視着眼前之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麼。
“師父,我魚刺很少,很少的。”
“我,我很好喫。”
她伸手敲了敲他的額頭:“胡說些什麼,爲師不會喫半妖。”
好歹有一半人族的血脈,她還沒有那麼重口。
“師父,你嫌棄弟子是半妖了麼?”
眼圈紅紅的,胸口又痛。
他不如死了算了。
“沒有。”
“騙人,那師父爲什麼不喫弟子?”
喫個鬼。
她無奈的將人丟進靈泉裏。
不過就是一個心魔,這小徒弟跟喝了幾斤假酒似的,醉得厲害,滿口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