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個男人偷偷翻牆進入他們的家,想對他獨自在家的媽媽做些什麼,不言而喻。

    可無生不以爲意淡淡一笑,笑容天真無邪,讓鄰居無端哆嗦了一下。

    他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再晚一會兒,就要出人命了啊!

    無生慢吞吞來到門前,磨磨蹭蹭去掏鑰匙。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裏出現一個畫面。

    在他家徒四壁的家裏,一個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匍匐在地,雙臂拖着強壯高大的身軀,艱難的在地上爬行,別問他爲什麼要用效率最低下的爬行,而不是爬起來往外跑。

    他的腳,此時此刻,僅靠一丁點兒血肉模糊的皮肉,連在腳踝上……身下,拖着長長一道血跡,觸目驚心。

    他面無血色,表情驚恐活似見鬼,口中不時發出求饒和呼救聲。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我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啊!!”

    容顏嬌豔的女人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容,手上拿着針線,溫聲軟語道:“來,我幫你把衣服補補……”

    “啊啊啊!!!”

    鄰居們個個面無人色,嚇得冷汗直冒。

    反觀無生,若無其事掏啊掏啊,掏了半天總算把鑰匙掏出來,把鑰匙插進鎖眼,輕輕一擰,打開鎖,然後推開門。

    他當然不緊張,因爲快要死的人,又不是他媽。

    腳邁進門檻之前,無生回頭對鄰居禮貌笑笑:“要不要來我家坐坐?”

    鄰居們渾身一顫,笑得比哭還難看:“不用了不用了!”

    無生從鼻子裏輕哼一聲,一個個,真是閒的慌啊!

    他把門關上,快步向屋內走去。

    “……衣服補好就不漏風了,穿着才能暖和呀!”

    兩間簡陋破敗的茅草屋,木門半開着,一雙手死死扒拉着門檻,手指甲都斷了,十指個個血肉模糊,男人高大的身軀隱在昏暗的光線中,趴在門前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

    無生挑挑眉。

    咦,這次的感知,居然完全正確。

    甚至連老媽手上的針線,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進步。

    他那瘋瘋癲癲、如花似玉的媽,不知從哪裏找到白布,貼在男人的後背上,手裏拿着針線,翹着蘭花指,神情認真,一針一針沿着白布的邊緣,把它牢牢實實的縫在男人的後背上!

    血從針縫裏冒出來,染紅了白布。

    男人恐懼兼疼痛,昏死過去。

    無生用衣袖把媽媽臉上的血擦乾淨,眼神溫柔下來:“媽,別玩了。”

    “不行,”瘋媽媽嘟噥着:“衣服還沒縫好呢。”

    無生無奈地站起身。

    天不早了,該做飯了。

    無生看看米缸,空的,看看麪缸,也是空的。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該出去買點兒米麪回來了。

    “咣噹”一聲,他家的院門被人粗暴的撞開。

    無生皺皺眉頭。

    四個身穿制服的男人衝進來,見此場景大喫一驚:“瘋婆娘,你又在害人!”

    無生臉上溫情消失不見:“那是他自己找死,怨得了誰?”

    瘋媽媽委屈的舉舉手上的針線:“我沒有害人,他衣服破了,我在幫他縫補。嘻嘻,你的衣服破沒破呀?我來幫你補吧。”

    執法者看到男人的慘狀,皆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麻煩你們趕緊把他弄出去,臭死了。”無生面無表情。

    男人又拉又尿,弄得屋內的空氣污濁不堪。

    爲首的執法者皺皺眉頭:“無生,你要管好你媽媽,再這樣下去的話,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贖罪城!”

    無生一言不發。

    他不是怕了,而是懶得搭理。

    “終於縫好了!兒子,你看看媽媽縫的好不好?”瘋媽媽喜笑顏開,一副快誇我的表情。

    “嗯,做的真棒,這下他就不怕冷了。”

    無聲攬着媽媽的肩膀,把她往屋內領。

    執法者們趁機上前,把昏死過去的男人擡出去。

    就在這時,媽媽突然回頭,嘴裏嚷嚷着:“哎,我想起他胸前還破了一塊,我要再幫他補補。”

    執法者們一哆嗦,把昏死過去的男人往地上一丟,齊齊跑到院門外。

    手無寸鐵的瘋媽媽可怕嗎?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脖子上的那個心形靈之境靈盾。

    靈盾是這世上最好用的護身神器,金之境級別以下的,可替主人抵擋攻擊護主人周全。

    而靈之境以上的靈盾就比較恐怖了,它們不光可以護主人的周全,還擁有攻擊力,可以根據主人的意識攻擊任何一個意圖不軌的人,斬殺兩米範圍內的任何生物!

    贖罪城是什麼地方,洗心革面的地方。

    所有進入贖罪城的罪人,都要卸下身上的所有武器,包括靈盾。

    但瘋媽媽成了最特殊的存在。

    不是贖罪城最高長官見他們孤兒寡母,網開一面,而是特麼的,整個贖罪城,就沒有一個人能近瘋媽媽的身!

    除了靈之境以上的高手。

    別說贖罪城了,放眼整個九淵大陸,包括靈之境在內,這之上的高手,不過千人。

    高手有高手的傲氣,而且幾乎都身居高位,他們怎麼可能跑到贖罪城來管這等閒事?

    好在瘋媽媽雖然瘋瘋癲癲行爲能力不受控,但她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裏,從不外出惹事,於是便隨她去了。

    只不過……

    每隔一段時間,這裏便會響起瘮人的慘叫聲。

    總有不信邪的男人,跟聞着魚腥的貓一樣,想過來碰碰運氣。

    結果無一例外的,全部慘遭“毒手”。

    瘋媽媽沒法溝通,於是執法者們把無聲當做突破口,警告無生,若是再有下次的話,將延長他們母子在贖罪城的時間。

    此類警告,無生聽了很多遍,卻無動於衷。

    找死的人攔不住。

    他們憑什麼把責任都往他們母子身上推?

    慘劇仍會發生,重者當場死亡,輕者殘廢。

    今天的這個男人,就屬於輕者。

    後來,瘋媽媽威名遠揚,沒人敢再來招惹她。

    今日這個男人很可能是最近才進的贖罪城,聽聞瘋媽媽美名遠揚,色膽包天之下,看輕了靈之境靈盾的威力。

    男人被這麼一摔,醒了過來。

    痛哭流涕:“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執法者們見瘋媽媽被無生吸引住注意力,不再關注這邊,這才壯着膽子把男人一擡,腳不沾地的逃出院子。

    無雙從院中水井中打出一桶桶水,把屋裏地面上的血跡沖刷乾淨,這纔對瘋媽媽囑咐道:“媽,你乖乖在家,我出去買點喫的,很快就回來。”

    瘋媽媽哼着小曲低頭繼續擺弄針線,也不知聽沒聽見。

    無生也沒期望從她這裏聽一聲好,推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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