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消耗過大，除了人前顯聖之外，並沒有什麼顯著性作用。
不過好在到了四品，靈力流於實質，和外物心意相通時，便能御物而行。
身爲劍修的柳飛對御劍術這種耍帥絕學自然是練得爐火純青，只怕當初的林尋玩得都沒有他花，要不然怎麼連林待之乘完他的劍，也會感到輕微不適？
劍氣拖尾散發的寒芒如一道流星，撕裂了天外的雲層。
柳飛髮絲狂舞，恣意極了，時而上竄下躍，時而繞白雲轉一個圈，活像只被壓了上百年的猴子。
在剛剛過去的小半個時辰裏，他跨過了高山，飛越了竹林，橫穿了荒漠。
目前正在一片草原上疾行。
草原之外是丘陵，丘陵後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如果這裏並沒有發現什麼蹤跡的話，他只好以林待之大致所在的方向爲圓心，好好地繞上一圈。
但要尋遍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只怕得花上十天半個月的功夫。
這得多愁人？
習劍時就以山水爲伴的柳飛心中壓根就沒有愁這個字眼。
難過時便放聲大哭，開心時便縱情高歌，不喜春風，不煩夏蟬，不悲秋月，不嘆冬雪，心中山影重重，波濤萬里，哪還有將愁思掛在臉上的？
他只當是遊山玩水來了。
聽說這方世界有仙蠶遺蛻，有天鳳祕境，有真龍洞穴，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碰上一碰。
萬一他柳飛就得了個真龍傳承，那豈不是說和裴大小姐天生一對？
可這樣一來，聖女師父又怎麼辦？總不能讓她痛失所愛，孤獨終老吧？
嗨，自己終究還是做不出始亂終棄的事情啊。
柳飛長嘆了口氣，只覺心中掛滿了愁緒。
好了，他現在也知道愁字怎麼寫了。
他飛得有點意興闌珊，途中又換了把碎裂的吟龍劍。
就在他即將飛過丘陵，前往那片海域時，突然心神一動。
他之前胡思亂想的時候，似乎感知到了一個聲音？
空中一個急剎，剛換的吟龍長劍硬是被長靴踩得裂開了些。
在狂風的沖刷下，碎成了一片片。
柳飛輕足點在劍柄，一個華麗翻身，腳下再生新劍，他朝着草原的方向，疾馳而去。
劍光落了下來。
在一個土包下，他發現了渾身是血的皮言平。
水火棍滿是裂痕，滾落在一旁，皮言平目光似有潰散，奄奄一息，嘴角掛着鮮血，喃喃望着天邊那道去而復返的劍光，一副生死難料的模樣。
柳飛將吟龍劍斜插在腳下，過去將他扶起，點住了他身上兩處要穴，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皮言平嘴巴開闔，又是一口鮮血冒了出來。
他盯着那兩道還未散去的劍光，艱難咕嚕道：“爲……爲什麼，方……方纔，我那麼……大聲，冒……冒着耗盡最後一絲靈力……的風險，叫……叫你……”
柳飛神色有些難堪，輕咳兩聲，心想自己總不能說那個時候他正在裴清語和梁淺暮之間做選擇吧？
當然，蘇槿竹也是他的心頭好，只可惜人妖殊途……
不是，這又是在想些什麼？
柳飛趕緊搖了搖頭，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取出一顆神速補氣丹，喂入了皮言平口中，愧疚道：“飛得時間久了，有些走神。”
“謝……謝謝……”喂入了丹藥，皮言平臉色似乎有所好轉，屬於四品高手的恢復力開始發揮作用，但片刻後，又停了下來。
傷口處有黑霧繚繞，靈力在不斷流失，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等柳飛繼續問，他便強忍着疼痛，死死拉着柳飛的衣袖，道：“快……快去，地下，羅……羅厭是魔，他要召喚……大軍……把我吸……吸乾……申繡……申繡救了我……”
柳飛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深坑，皺緊了眉頭，道：“我去了，那你怎麼辦？”
“沒……沒事……”皮言平眉頭緊鎖着，滿是血污的臉上艱難擠出一抹笑意，“死……死不了……”
柳飛很是懷疑地看了眼他一直在冒血的胸膛，又是一股腦取出八枚丹藥，野蠻塞進了他的嘴裏。
“唔……唔唔……”皮言平瞪大了眼，手扶在他腕上，似乎是想要把他的手掰開，但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不要說話，在這裏好好待着！”
柳飛皺眉看了四周一眼，隨手斜插下幾把吟龍劍，然後點了他的穴道，防止他亂動。
他來不及思索太多，取下自己腰間的鈴鐺，胡亂搖了一陣後便掛在一邊的劍柄上。
然後站起身，向着不遠處那個洞口而去。
“板凳臉，你還沒輸給我，可別就這麼死了啊。”
他目光略有慌亂，腳步卻異常堅定。
……
“你還在等什麼？快點殺了他，過來幫我對付這個雜碎！這傢伙的槍怪得很！”
地底深處的空間裏，羅厭臉色猙獰，一揮左拳擊退了申繡的槍尖。
他看着手背上那道淡淡槍痕，同一旁正在打鬥的兩人怒喝。
那兩個正是之前面色陰鷙的陰陽閣弟子和許雲柯。
“楊施主，莫要自誤！”許雲柯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大聲道：“羅厭是魔，你沒看見他中了申繡一槍還能毫髮無損嗎，煉體之人都做不到他這樣，除了將身體一部分煉化爲兵器的魔，哪裏有三品初階高手可以硬接申繡的槍的？”
是的，羅厭已到三品了，之前在第四層折過的右手臂也恢復如初，用上魔力的他，比之前擂臺上不知強大了多少。
陰陽閣的楊姓弟子眉頭緊皺，似乎一時間不好做什麼選擇。
又同毫不講理的申繡對上一招，看着銀髮少年就要往地心深處而去，羅厭急忙一拳轟了過去，封住了他的前路。
“羅厭王子，我們之前的交易還算數嗎？”楊姓弟子看着黑氣繚繞的羅厭，臉色陰晴不定。
“再加兩件仙階神兵或者法寶，一年之內，助你突破二品！”羅厭咬着牙，目光中滿是兇戾，想也未想，脫口道。
“行，成交！”陰陽閣人一咬牙，吞下了一顆補氣丹藥。
他原本消耗的靈力在這一刻回到了巔峯。
他看着眼前的小道士，道：“羅厭王子早就料到你是朝廷的人，所以早就借於我法器佈陣，在此地，任何法寶都發揮不了作用，讓你失望了吧，真沒想到你本事這麼低下。”
“等你死後，你手裏的那些天階武器和寶貝，都會成爲我一個人的。到那時，我再同羅厭王子一起把申繡宰了，又有誰會知道這件事？”
說完這句話，他持着一把長刀，便向箕坐在地的許雲柯緩緩走去。
無力反抗的許雲柯閉上了眼，手卻向着背後伸去。
眼看着刀鋒就要落下，不遠處的申繡挑了挑眉。
他和羅厭鬥了很久，丹藥也磕完了，犯不着拼着重傷去救許雲柯，因爲很難救下來。
但總歸要試一試。
如意大放光華，正要從他手裏脫手而出的時候。
“鐺——”的一聲。
一道亮光劃破了黑底的黑暗，寒意驟起。
長劍激射而來，轉瞬便擊在了刀鋒之上，裂成一片片碎鐵，在空中激盪而起，成了一束寒梅。
梅花朝着楊姓弟子砸去，他持刀將那花瓣片片擊落，頓時叮叮叮叮響個不停，同時腳步也止不住向後退去。
此時，遙遠的黑暗處傳來一聲大笑。
“受死吧，羅小魔！”
一名劍客持劍而來，渾身散發着難以言明的淡淡光華，霎時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